洛锦舟点点头:“挺辛苦。”
她语气没有太多感慨,只像是在认真记录一项数据。
沈长昭偶尔插话,也只是根据流程往下接:“那你们出海前会看潮汐表吗?还是靠经验?”
“都有啊,做久了就知道风怎么吹。”
两人一左一右,有问有答,全程配合得像是提前背过提纲。
节目导演急得直抓头:“太冷了,太冷了,给我点交流行不行……”
沈长昭低头沉默了两秒,抬眼看向洛锦舟。
她正蹲在一边观察渔网上的结扣,眉心轻轻蹙着,指尖在摸线的粗细和打结的位置,像是真的在研究。
他开口,声音压得很低:“你对渔夫的生活,有什么想法?”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很短,几乎只是确认了一下问题的对象,然后点点头,起身。
“很有韧性。”她说,“凌晨三点出海,风浪不定,回来第一件事不是休息,而是卖货。收入不稳定,没有节假日,体力消耗极大,但他们没有别的退路。”
她说得认真,语速平稳,每一个字都像事先打好了腹稿。
“这种工作,会消磨人对生活的期待,但也会让人变得很纯粹。只关注风向、潮汐、水温这些最现实的东西。”
沈长昭看着她。
她眼里没有悲悯、没有敬意,也没有感性,只是客观叙述。
他说:“听起来……你挺了解。”
“了解不是因为共情,”她答得很快,“是因为在我看来,‘只关注现实’的人更容易活下去。”
他怔住了。
导演在旁边笑着打圆场:“好,很好,这段可以剪进去,锦舟你这观察力太厉害了。”
洛锦舟微微一笑,点头。
但那个笑只是对着镜头,和他无关。
沈长昭心里也不是没急,可他不敢逼她。
她现在的状态,让他完全捉摸不透,想带了一个壳子,又像把壳子卸了,不知道是真实还是伪装。
他忽然想起她曾说过的——“熟了之后总会磨合出点默契,谁和谁都可以。”
休息片刻后,船上的渔夫又开始卸下一筐筐新打上来的海货。
节目组招呼他们也上前搭把手,体验一段“真实劳动”。
洛锦舟没等人催,已经走到舷边,利索地套上防水手套,低头抓起一只装着鱼的塑料筐。
那筐沉,她只是轻轻试了下重量,便换了个角度,先将筐前端略抬起,再借助膝盖和小腿的支撑一点点往岸上拖。
沈长昭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动作熟练,原本想上前搭把手,却还没来得及伸出手。
“我自己来。”她头也没回,声音不高,却足够清晰。
他动作一顿,手停在半空。
她已经拎着鱼筐往堆放点走去,脚步沉稳,没有丝毫勉强的样子。
细看她那身板并不算高,手臂也纤细,可每一步都带着力道,不像是在撑,而是早就习惯了“一个人干完一件事”。
岸边的渔夫看了几眼,还夸她:“小姑娘干活不赖啊,比前很多年轻小伙子做事都麻利。”
洛锦舟轻声道谢,弯腰把鱼筐归位,擦了擦额角的细汗,又回头走向第二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