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考上大学又怎么样?人品不行,一样没有出息。”
孟子平这人又自卑又爱面子。
听着周围这些声音,他像是被撕掉了高材生这张画皮,又变回那个没人管的野孩子。
想起年幼时背后的白眼和指指点点,孟子平竟真的生出了,要不就把手表给林萋萋算了的念头。
手指搭在表扣上,他不舍的轻轻摩挲了两下,就打算解开。
旁边的郝雅洁这时却发作了。
她一把抓住孟子平的手,眼眶通红的质问,“子平,你真的打算卖手表?”
“这可是我送你的订婚礼物!”
孟子平被她这么一逼问,故技重施,又躲开目光,低着头开始装死。
得不到孟子平的回应,郝雅洁不甘的将矛头转向了林萋萋。
“林萋萋,你说,你是不是因为嫉妒子平带了我送的表,才非要让他卖了!”
“你喜欢子平,但是子平和我订婚了,你肯定恨得不得了吧。”
“想勾引子平,除了这张狐媚子脸你还有什么本钱?”
“哦,对了,你还有你那个残废的妈!”
“想让子平娶你?死了这条心吧!”
“除非你那个残疾妈死了,不然哪有人要你!”
这话说的太过分了,是生生往人伤口上扎刀子。
林萋萋气的攥紧了拳头,正准备回击,旁边看不下的街坊先开了口。
“老郝家的闺女怎么这么恶毒呢!哪有这样的说话的?”
“就是,你这话也太难听了!”
“难听?”郝雅洁嗤笑一声,“那你让你儿子娶她?”
“愿意吗?”
她又转向另一个帮腔的街坊,“你呢,愿意吗?”
人群安静了。
就林萋萋那个拖油瓶妈,谁家摊上都要被拖垮的,哪里会有人愿意呀。
众人指点的对象瞬间就从孟子平和郝雅洁,又变成了林萋萋。
巷子里离人群不远的地方,张婶正带着一个身材高挺的年轻男人往这边赶。
两人是在巷子口遇上的,张婶一眼就认出了男人的烟蓝色眼睛。
“呀,同志,又见面了,你来办事?”
男人的声音依旧好听,就是比上次见面又瘦了些。
“不是办事,我是来找你们的。”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递给张婶,“上次掉下的手帕,已经洗过了,麻烦您帮我还了吧。”
“哎呀,来都来了,去院里坐坐。”
“萋萋那孩子手艺可好了,你上次救了她的命,怎么也得去家里吃顿饭,让她好好谢谢你。”
也不知道是哪个字戳中了年轻男人,原本打算转身离开的人,竟真的跟在张婶旁边,打算一起走。
张婶见状,连忙套了个近乎,“同志,同志的,叫起来怪生分的,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简玉书。”
“嚯,这名字,真好听。”张婶看着简玉书手里提的满满当当的东西,全是稀罕货。
有好几包大白兔奶糖,还有要排队等的麦乳精和只有侨汇卷才能买到的进口巧克力。
那包装上的洋文,她连看都看不懂。
这个小简搞不好是个华侨哦。
转过一个巷口,再走一截就是棉纺厂家属院了。
张婶一眼就看见他们住的那个小院子门口围了好多人。
她拧着眉,加快步伐。
“小简,快着点,这围了这么多人,不会又是杨素芬那个老婆娘来欺负萋萋娘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