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傀儡和丁萱这对祖孙一大早就出了。
两人从村里到县里,又到市里,好不容易买到火车票挤上火车,丁萱才松了口气。
这时候的火车慢悠悠的,人挤人,多得不得了。
傀儡和丁萱坐在一块儿,穿着打了补丁的旧衣服,带着自己做的干粮,一点儿都不显眼。
丁萱已经很久没吃过这种苦了。
不过山珍海味她能享受,粗茶淡饭啃窝头她也能接受。
要到丁爸在的南市,得坐二十多个小时的火车。
丁萱这次过来完全是突袭,没电报没写信,没给丁爸任何准备。
到站后他们一路打听,来到供电局的家属院。
工作日,丁爸和梅小萍都在上班。
龙凤胎比丁萱小1岁多,现在1o岁,在学校上课。
家属院的人看到一老一小,干瘦如柴的两个人,开口问他们是谁,来做什么。
“找我儿子!丁二柱!”
傀儡一口方言,大家听不太懂,只能继续问丁二柱是谁。
傀儡就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说丁爸这个不孝子,出去读书连家里的爹妈都不要了。
前几年那么困难,村里没吃的。
他们这两个老东西在家快饿死,多亏了孙女挖野菜。
“没良心忘本的狗东西,白养他了!一分钱都没给家里寄过啊!”
“自己当干部,在城里吃好的,让我们老家伙啃观音土,也不怕打雷劈死他个狗日的!”
大概是各地难听的骂人话都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狗东西,狗日的,这些词家属们都听明白了。
作为一个上过村小学的人,丁萱磕磕巴巴地跟大家解释,帮忙当翻译。
她一边说一边哭,伤心得差点儿背过气去。
小姑娘又瘦又黑,头像稻草一样枯黄。
祖孙俩脸颊凹陷进去,一看就是一直过着穷日子,吃过大苦头。
这下大家明白了,原来他们是找丁副局长。
“没想到丁副局长居然是这样的人!亲娘在村里饿死了也不管!”
“梅姐和两个孩子经常换新衣服,有这个钱和票不舍得寄回家给老人,真是没良心。”
“人不可貌相!老人家不是被逼到绝路,也不会这么大老远地赶过来。”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不管丁爸平时表现的如何,现在老家来人,亲爹骂他不孝,这事儿做不得假。
一边是丁家四口,在城里又精神又干净的。
一边是傀儡和丁萱,瘦骨嶙峋,衣服裤子上的补丁一层盖一层,爷孙俩穿的还是草鞋。
两相对比,真相是什么,大家都清清楚楚。
等梅小萍和龙凤胎回来,看到门口这么多人,还以为生了什么事情。
听说傀儡是素未谋面的公爹,她忍不住皱起眉头。
梅小萍第一时间不是喊爸,而是怀疑他的身份。
毕竟丈夫的家底她是知道的,那些小黄鱼和饰什么的,她见过。
眼前这人像个叫花子,怎么可能是公爹。
“红梅红兵,去找你们爸爸回来。”
梅小萍让龙凤胎去单位,怎么回事得等丁爸回来再说。
“你是二柱的媳妇?对老人就是这么个态度?好好好,我算是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傀儡拉着丁萱要走。
“一口水不给喝,家门也不让进,我去找你们领导说道说道。”
现在大家伙儿差不多能听懂傀儡说的是什么了。
他们也觉得梅小萍做的不对。
堵着门口,把公公拦在门外,这事儿说破头也是她没理。
傀儡刚走到楼梯口,丁爸和龙凤胎回来了。
他们在路上碰见,龙凤胎叽叽喳喳告状,说家里来了两个叫花子,这话还被丁爸的同事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