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敢问工位在哪,这些工友就不会放过她。
温黎环视一圈,每个工位都差不多,光线昏暗得好像世界只剩下黑灰两种颜色。
她不知道在哪,但她不承认。
“说啊!你是不是不记得工位在哪了?!”工头再次逼近。
温黎没说话,视线掠过这些工友阴寒的表情,最终落在第三排,靠窗的工位上的袖套,
“没有啊,我不就是走得慢了点,想借口扣钱就直说。”
温黎说着走过去,坐下,熟练地把袖套往自己手臂上套。
这对袖套用的旧布料跟她背的布包是同一种,别的工人手上戴得袖套都不是一个样式,所以这是大家带来的东西。
工头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她。
工厂做皮鞋的材料跟监狱里的是同一种,温黎可是跟监狱里的老师傅学过的,对她来说不难。
桌上也贴着标准步骤,就是费手。
温黎边干活边观察工厂里的情况,也不知道工头是不是现了,从巡视到验收检查,一直盯着她挑刺,要求返工。
她也是忍麻了。
全靠不停地在心里对自己说,忍住,这工贼是故意的,还要找家的线索,现在掀翻了工位不合适。
来了黑工厂才知道,监狱工厂有多轻松。
皮鞋厂每天的工作任务量不少,真就得做到晚上11点左右才能完成。
中途休息一会,工头就要来说,温黎手都干疼了。
没错,是真的疼,哪怕她现在是半个诡异。
周围工友也一样会感觉辛苦,是副本规则的问题。
日复一日,被困在贫民窟,重复干着劳苦且消磨意志的工作,只能得到居住权和一点点冥币,永远也看不见出路,这很痛苦了。
而不久前,新招进来的仓库工人,为了竞争主动把薪酬降到45冥币。
温黎收工准备下班的,才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刚才那会她有意放慢动作,就是想多观察下。
工友陆续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工厂,他们个个神情麻木,即使交谈时,也看不见什么情绪。
走出压抑的单元口,他们各自选择不同的方向回家,温黎注意到,走西面的工友比较多。
来的时候她去那边看过,就是夹缝里挤出来一条小巷,在贫民窟里也是很破旧的存在。
在一栋筒子楼里,那些过道空间被利用到极致,以木板和铁皮搭的简易屋子为主,最狭窄的地方,一人经过都需要侧着身子。
有些房子里甚至还有不能及时排出的积水,得穿塑料拖鞋才能在里面穿梭。
当时温黎走到那里就退出去了,她看见有些住户脚上溃烂,长出了一层黑色的,类似苔藓的东西。
那些是被安平街区的污染影响所造成的后果。
说活人,就是诡异在这种地方都遭不住。
不会死,不代表不会痛苦。
联系之前看过的租房小广告里写的房租,温黎觉得她的家应该不在这里。
还好还好,不是最糟糕的情况。
就说,温大强干两份工作,也不会住到这种地方。
长期泡在脏污不堪,被污染源间接影响的地方,最终会和这个地方融为一体,再也不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