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桑枝一眼便看穿了胡嬷嬷的心思,幽幽开口:“嬷嬷是不是忘了?沧海院里原先伺候四哥的下人……早都死绝了。不是被鸩杀,就是被杖毙。如今留在那儿的,可全是新挑的一批。”
胡嬷嬷只觉得浑身冷,仿佛四面八方都涌来阴风,争先恐后地钻进她的骨缝里。
是啊,她只顾着记住二公子和三公子的死,却险些忽略了,这府里丧命的,不仅仅是两位公子?
二公子明灵院的下人、四公子沧海院的下人、三公子身边的书童……除了被驸马爷要去的长吉,几乎都死了个遍。
据她所知,这一切甚至是由侯爷亲自下的手,从头至尾都不见五姑娘的身影。
正因如此,她才从未将这些事与五姑娘联系起来。
如今细想之下才惊觉,五姑娘恐怕从一开始,就是在借力打力。
胡嬷嬷心底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破灭,再不敢拿萱草的性命作赌。
她看得分明,五姑娘是个记仇的主。
若她再死攥着那点小心思不放,只怕她和萱草……谁都活不成。
她是个母亲,她无论如何也要护下自己唯一的女儿。
“五姑娘。”胡嬷嬷“咚咚咚”连磕了三个响头,声音沉厚瓷实:“老奴绝无半点隐瞒!凡您所问、凡老奴所知,必定知无不言,绝无藏私。老奴死不足惜,只求您能护萱草周全。”
裴桑枝微微颔。
这,才是方才那局棋博弈的真正结果。
“素华,快扶胡嬷嬷起来。”
“我一时倒真想不起该从何问起了。反正夜还很长,时间充裕的紧,胡嬷嬷不如坐下喝盏茶,慢慢从头说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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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嬷嬷嘴角微微一抽。
五姑娘这变脸的功夫,看得她心里直毛。
从头说起?
可这“头”……又该从哪儿算起呢?
总不能让她从跟在夫人身边时开始说吧?那也未免太过久远了……
胡嬷嬷试探着轻声问道:“五姑娘,不如就让老奴从夫人初见侯爷那时说起?”
裴桑枝唇角微扬:“甚好。”
“说来我也一直好奇,庄氏与父亲那段所谓荡气回肠的情爱往事。听说当年在上京城中,可是人人称羡、传为佳话呢。”
胡嬷嬷:五姑娘还是个阴阳怪气的好手呢。
当年的流言蜚语,可是逼得夫人不得不在进门当日当众验身以证清白,那又怎会是什么佳话?
“夫人初见侯爷时,一个是五品小官家中不受宠的女儿,一个是裴氏旁支里名不见经传、潦倒落魄的一介白身。不过夫人终究是官宦之女的出身,吃穿用度仍比侯爷宽裕不少。”
“二人初次相遇,是在一家书铺。侯爷选好了书,结账时却现钱袋子不见了,正窘迫之际,夫人出面替他解围,补足了银子,还温言劝慰了几句。说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眼下一时困顿不过是天将降大任的前兆……自那以后,他们私底下便渐渐有了往来。”
裴桑枝轻哂:“乍一听,还挺浪漫唯美纯情的。像极了话本里的官家千金与落魄书生的故事,不正是如今上京城中最风靡的桥段吗?”
胡嬷嬷低声补充道:“五姑娘有所不知,侯爷的钱袋,其实是夫人花了五个铜板,雇街上的小乞儿偷走的。”
“那场书局‘初见’,什么人美心善的千金解围,什么天降良缘,全是夫人一手安排的。”
“彼时,上京城中的官宦勋贵之家,多少都听到了风声,永宁侯府的太夫人有意为清玉殿下与驸马爷从侯府旁支中挑选嗣子。夫人便是因此动了心思,决心赌一把这场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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