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不会死?”庆平侯夫人追问道,“庆平侯府会不会就此倾覆?”
漱玉嗤笑一声:“事到如今,姑母怎么反倒问出如此天真的问题?单是行刺大理寺少卿这一桩,我便已难逃一死。”
她语气转冷,继续说道:“至于庆平侯府——自它选择与恒王结盟、奉其为主的那一刻起,就注定离抄家灭族……不远了。”
“跟了这么一个蠢主,还妄图从龙之功,不就等于把整个杨氏一族的脑袋提前割下来、拴在裤腰上走吗?”
“若不是早就看清只有死路一条,我又何至于投靠六殿下!”
“我保不了庆平侯府的权势爵位,我能保的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老夫人、侯爷、大表哥,甚至大表嫂,我都会一个不落地送进地狱。到那时,整个杨氏一族,便是姑母与二郎的天下了。”
“即便没了庆平侯的爵位,凭姑母与荣老夫人的交情,再加上庆平侯府那些与恒王毫无牵扯的产业,也足以保您一生富贵无忧。”
“若二郎能经此一事奋图强,将来未必不能再入仕途、重振门楣。”
“届时,启儿仍是官宦子弟。”
“姑母,松绑吧!”
庆平侯夫人眼底掠过哀痛:“漱玉,何至于此啊。”
漱玉垂眸沉默。
她已经没有活路了。
自从六公主夺嫡的野心败露那一刻起,她便注定无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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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过是在用自己这条命,做最后一笔交易。
她既将启儿带来了这世上,就该对启儿负责。
而姑母,也确确实实心软了。
她乐见其成。
漆黑的长街上火把摇曳,马蹄声哒哒作响,紧闭数日的庆平侯府大门再度轰然洞开。
继老夫人、庆平侯与世子之后,二少夫人也被押入大狱。
漱玉蜷坐在囚车之中,颈戴木枷,手脚皆被镣铐所困,低垂着头,几缕散落的丝垂落额前,将她的神情彻底掩于阴影之下。
她也并不在意大理寺官差的目光,只在心中反复推敲接下来要呈上的供词。每一桩的罪名都须精准无误、有证据可依,定要让那些始终压在姑母头上的人再也无法风光踏出大理寺狱。
但她也必须掌握好分寸,绝不能越过那条线。
她要的是那些人死,又不能连累到旁人。
她为庆平侯准备的罪名是贪腐渎职,因他监管不力,导致负责的工程屡出纰漏。
这可不是她胡编乱造。
她只是将那些权力这层遮羞布掩盖的本就存在的东西翻了出来而已。
为老夫人预留下的,则是杀夫之罪!
昔日老夫人为杨世子善后扫尾所做的每一件事,如今都将成为弑夫的铁证。
至于杨世子……
根本无需她再多费心思……
杨世子犯下的杀头之罪早已数不胜数,大理寺凭自己的本事便能查个清楚,根本无需她再多言。
那她自己呢……
又为何非要当街行刺大理寺少卿,还将这桩罪名栽赃给老夫人?
是了,她恨老夫人纵容杨世子,毁了她最疼爱的妹妹一生。
她要报仇。
她要替妹妹报仇。
她所要供出的这些事,根本不怕大理寺细查!
至于有没有张冠李戴,那还重要吗?
老太爷、老夫人、侯爷、杨世子……他们何尝不是终日形影不离、沆瀣一气?行事从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剥离不开的!
谁也不干净!
漱玉最后望了一眼夜色中的庆平侯府,她这个提线木偶,这个玩物,这个所谓的“贤惠妻子”,终于挣脱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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