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这厮对权柄看得太重。
他要的不是特权带来的享受。
而是能肆意施展抱负,如同在白纸上任意挥洒的权力。
平日也就罢了。
千不该万不该,道衍不该跟自己玩这套把戏。
怎么?
觉得老夫好糊弄?
还是仗着往日信任,就敢擅作主张?
可笑!
胡大老爷此刻倒要瞧瞧,这道衍在他眼皮子底下,究竟能说出什么花样。
若到这般地步还敢装糊涂,便叫他领教领教,大明顶尖权贵的手段究竟是何等模样。
心中计较已定,胡大老爷缓缓阖上双目。
待马车停稳,听得车外亲自驾车的胡义唤了声“老爷”,方才睁眼。
随后,他径直撩开车帘,神色肃然地迈步下车。
平心而论,这番邦外交司自落成以来,胡大老爷并未踏足几回。
可这并不意味着胡大老爷在此处毫无声名。
恰恰相反,胡大老爷在此地的威望,可谓如雷贯耳。
此刻,胡大老爷负手立于番邦外交司衙门正门中央,头顶匾额,凝眉直视大门。
“见过郎中!”
“拜见胡大人!”
“胡相安好!”
“……”
即便胡大老爷一字未,但凡稍有眼力之人,也觉察出这位爷心绪不佳。
可他们又能如何?
还不是得恭恭敬敬上前问候?
于他们而言,若连胡大老爷这位上官都敢视若无睹,明日怕就要落得个身中数刀的下场。
缘由无他!
敢对胡大老爷不敬,除非你爹是当朝天子,倒还罢了。
若没这般背景,在胡大老爷面前,皆是虚妄。
故而,但凡对胡大老爷不恭者,在旁人眼中,便是最狂妄的刺头。
不除之,更待何时?
随着上前问安之人愈增多,场面也愈喧闹。
纵使胡大老爷对众人仅仅颔示意,未曾回应半字,可单看他立于门前不进的阴沉面色,便无人敢多一言。
纵有天大的事,此刻也得暂且搁置!
稍有头脑之人都明白,今日怕是有大事生!
然而,胡大老爷在此伫立足有一盏茶工夫,仍未见到道衍现身。
胡大老爷见状,冷哼一声,抬脚便要入内。
偏巧此刻,道衍不紧不慢地踱至门前,神色复杂地望了胡大老爷一眼,俯身行礼道:
“卑职姚广孝,见过胡大人!”
见道衍这般从容立于面前,胡大老爷面色愈冷峻。
他并不多言,亦不避讳,径直将负于身后的手伸出,摊开于众人眼前。
“姚广孝,本官欲辞官,此印交由你接管,你可敢接?”
道衍一愣,直直望向胡大老爷,随即咬牙垂,沉声道:
“胡大人,司中诸多事务尚需您亲自处置或交接,恕卑职不敢贸然接印!”
此言一出,番邦外交司众人望向道衍的眼神,犹如在看一个疯子。
乖乖!
这人胆子也忒大了!
官场里头混的,谁没点消息门路和眼力见?
之前胡府管家胡义替胡大老爷来衙门交官印,道衍愣是不接。
胡义刚走,这事儿就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