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臣何处不厚道?"
"今日尽说些危言耸听之语,把大明说得千疮百孔似的。"朱元璋梗着脖子道,"可眼下国泰民安,哪有你说得这般不堪?"
见皇帝这般不服气,胡大老爷先是一怔,继而失笑摇头。
"陛下又错了。"
"盛世之下,隐患犹存。"
"您编撰的《皇明实录》,原意是为后世子孙立规矩吧?"
"可万一。。。。。。您错了呢?"
胡大老爷轻抚茶盏,声音渐沉。
"这本实录,说到底就是朱家家训。"
"但若是这家训有误,后世君王要改,便会被群臣斥为不孝;不改,则坐视弊端蔓延。"
"文臣们巴不得有这本实录呢。"
"有利的条款奉为祖制不可违,不利的便联手推翻——法不责众,皇帝总不能与满朝为敌吧?"
"所以老臣要问:您这本实录,究竟是福泽后人,还是贻害子孙?"
"胡惟庸!"
朱元璋拍案而起,须皆张。
"你给朕说清楚!朕怎么就害人了?"
若说他苛待子孙、心术不正,那可真是触了他的逆鳞。
朱元璋不怒才怪了。
可胡惟庸面对盛怒的朱元璋,却依旧从容。他斜睨着朱元璋,悠悠道:
"陛下莫非忘了给士绅免税的旨意?"
"天下田亩有数,却让那些权贵富绅不纳粮税。"
"敢问陛下,日后这税赋该找谁收?"
朱元璋闻言一愣。
他张了张口,竟一时语塞。
茫然间转头看向身旁的太子朱标。
却见这胖儿子正皱眉沉思。
"胡伯父所言,当真会成真?"
朱标神色凝重。
作为监国太子,他太清楚田税对大明财政的重要性。
若真如胡惟庸所说,日后税收越来越少。。。。。。
那可真是祸事了!
胡惟庸非但不宽慰,反而斩钉截铁地点头。
"必然如此!"
"当年陛下因贪官污吏家破人亡,若大明继续这般施政,迟早重蹈覆辙!"
哐啷!
朱元璋猛地将茶盏砸在案上,虎目圆睁,杀意凛然地盯着胡惟庸。
胡惟庸却坦然相对,继续道:
"陛下觉得臣说得不对?"
"田产就这么多,百姓为少缴税,自然会投献到士绅名下。"
"若遇灾年,贫民只能将田地贱卖给乡绅。"
"长此以往,税赋从何而来?"
"那些县令被催逼税赋,是敢动根深蒂固的豪绅,还是拿百姓开刀?"
"陛下,您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