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老爷见状,再次笑了笑,继续往下说。
“我这商贾,这辈子也就这样了,顶多赚些银子罢了。”
“可我有个侄子,天资聪颖,品行端正!”
“于是,我带着礼物去拜访县令,请他为我这侄子介绍一位合适的教书先生,总不算过分吧?”
“县令考校了我侄子的才学后,觉得确实是个可造之材,便写了封信,推荐了他的一位学问不错却未入仕的师兄。”
“随后,我带着束修,陪侄子去拜见了这位先生。先生看在县令的面子上,再加上我侄子确实不错,便收下了他。”
说到这儿,胡大老爷轻轻敲了敲桌面。
“到了这一步,我这个商贾之家,暗暗多了一条出路!”
“不过,这事儿暂且放下,我们再说回日常的经营。”
“因侄子拜入县令师兄门下,我与县令的交情更深了一层。”
“就在这时,我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我现县城里的另一个粮商——我的老对头,竟然在卖掺假的粮食!”
胡大老爷冲着朱元璋父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接着道:
“这不正好吗?”
“我也是做这行的,自然清楚他们耍的花招。”
“于是,我悄悄收集好了证据,找了个机会,送到县令手里。”
“县令能怎么办?”
“他正需要政绩升官,毕竟咱们大明的洪武皇帝最痛恨这种以次充好、囤积居奇的奸商。”
“再说,县衙的胥吏们也需要这样的机会,捞点外快。”
“更何况,证据确凿,不容抵赖!”
“结果呢?县令在吏部记了一笔功劳,胥吏们了笔小财,而我呢?”
“我躲在幕后,看着老对头倒台,然后顺顺利利地拿下了整个县城的粮食买卖!”
“行事步步谨慎,未曾有丝毫越界之举!!”
朱元璋和朱标听到此处,心头陡然一寒。
他们也不明白为何会如此,可胡大老爷这番话,偏生叫人脊背凉。
因为这一切,太过顺遂了。
从头至尾,皆是光明磊落。
县令甚至无需遮掩,大可坦荡地将所有细节呈于上官面前。
无金银往来,更无贪赃枉法之事,这般官员,这般政绩,便是朱元璋见了,也只会赞一句“做得好”!
可胡大老爷那笑意,却越诡谲。
“到了这时,我在县城也算颇有声望。”
“但我依旧不张扬,仍旧修桥补路、救济贫苦。”
“接着,我又做了件事情。”
“我把那位在家教我侄子的县令师兄,请到了县里。”
“随后,我出钱出力,办了一间连匾额都没有的学堂。”
“凡是本县学子,皆可前来读书。”
“若有家境贫寒的,我还会资助一二。”
“这些事,同样不怕人知晓,反倒会得一句造福乡里的美名!”
胡大老爷见老朱父子听得入神,眸光微闪,指尖轻叩桌面。
“一晃十年过去。”
“原先的县令,早已因功升迁六部。”
“新任县令在我的经营下,关系亦是融洽。”
“甚至经由这位县令引荐,我与邻县两位县令也有了往来。”
“至于我一直资助的学堂,虽培养了不少学子,可考中进士的仅有两人。”
“其余人仍在苦读,盼着有朝一日金榜题名。”
“此时,我那寒窗苦读多年、已中举的侄子,终于要赴京赶考。”
“我想起了那位高居六部的老县令。”
“于是,我带着侄子上门拜访。”
“未赠金银,也未送美人,只带了些老县令爱吃的点心,又给他家公子备了些笔墨纸砚。”
“随后,我恳请老县令再为我侄子寻一位良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