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虽能以铁腕镇服群臣,可曾为后世子孙思量?”
“太子当如何?”
“太孙又当如何?”
“朱家后代若无陛下这等雷霆手段,届时又该如何自处?”
“皇上心里明白,若没有您这样的威势,百官联合起来完全能把天子变成傀儡。”
“到那时圣旨连宫门都出不去,这皇帝岂不成了盖章的摆设?”
胡惟庸这番话惊得朱元璋父子霍然起身。
“此话当真?”
面对二人震惊的神色,胡惟庸从容不迫地摊开手。
“就拿微臣来说,不过是没那份野心,又遇上明主。若换个朝代呢?”
“只要心够狠,手段够毒,蒙蔽圣听有何难处?”
“譬如先唆使皇上废除锦衣卫,说是名声不佳。”
“这就断了皇上监察天下的耳目。”
“再以权钱笼络群臣,专挑好听的禀报。”
“甚或伪造奏章军情。”
“到时皇上的一喜一怒,哪个不是臣子精心设计的戏码?”
“这般做提线木偶的皇帝,当着还有滋味么?”
这般现身说法格外震撼,尤其想到朱雄英可能的遭遇,父子俩后脊凉。
以胡惟庸的权势加上皇长孙的信任,真要施行起来。。。。。。
朱标猛然惊醒——
不是要议吏治与反腐吗?怎就扯到朝局颠覆了?
……
殿内落针可闻。
这对天家父子头次体会到彻骨寒意——原来九五之尊也可能沦为傀儡,看到的山河全是臣子搭的戏台子。
胡惟庸却直视二人追问:
“臣说的哪条经不起推敲?”
“只要权臣够狠,锦衣卫够无能,这局面岂非水到渠成?”
沉默在御前蔓延。
有些事就像雪地里埋着的刀,没看见时太平无事,一旦挖出来——
寒光刺眼。
虽然满心不甘,虽然一肚子火气。
可……现实就是如此残酷。
胡大老爷瞧着欲言又止的朱家父子,轻笑道:
"况且,你们觉得最稳妥的锦衣卫,恰恰最容易出纰漏。"
"绝无可能!"
朱元璋又一次按捺不住跳了起来。
今日胡大老爷这番话,字字句句都像在戳他心窝子。
怎么事事都成了他的过错?
胡大老爷毫不留情地撕开了那层虚伪的面纱。
"怎么就不可能?"
"锦衣卫是皇家鹰犬,本该最得圣心!"
"那么遴选指挥使时,无论是太子还是新君,要条件必是亲信之人,这总没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