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染意志的侵蚀就像海潮,退潮时水位下降,但是会留下深深的水迹和无数贝壳鱼虾。
许擢星即便在清醒的时候,也面临不知道是受污染影响,还是他自己的动摇而产生的激烈拷问!
你的自我是真的自我吗?
你的意志是自由意志吗?
你的三观是被成长环境,是被教育体制,捏橡皮泥一样捏出来的!
你的情绪,你的爱和恨,又有多少是受制于你那具人类身体,分泌的各种激素?
你抗争的意义在哪里?
所谓成为英雄,守卫国家与人民,与承担起源祭司的职责,污染全人类之间,不就是一个强制命令,和另一个强制命令之间的区别吗?
就因为前者花了三十多年时间才植入你的脑中,而后者只用了几分钟就能覆盖,后者就是洗脑,是吞噬了吗?
你何必痛苦?何必抗拒呢?
你所有亲人都死绝了,你爱人惨死在病毒大流行中,你对这肮脏的人世,还有什么留恋呢?
放下吧,放下吧。。。。。。
这样的拷问,这样反复的纠结和折磨,已经伴随了许擢星23年。
可是23年来,许擢星并没有后退半分。
求知从来没错,勇气也永远是我们的美德。
如果命运给了我们灾难,我们只需要同灾难抗争。
许擢星想,这确实是环境,是教育塑造出来的三观。
但他,就不能为此自豪吗?
他闭上了眼睛。
海风刹那间停止,海潮成了另一个世界的背景音。
时间的流动被冻结,或者在倒退。
他的灵魂分裂成无数个碎片,在无数的世界,无数个时间节点上存在,又收回。
存在和收回仿佛是一种并行状态,灵魂的分裂与聚合仿佛并不是两个概念!
许擢星一时不知道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也完全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
但他还是在所有模糊中,抓住了一种“实在”!
他的存在稳定住了,他“睁眼”,现自己身处一片虚空。
念头通达到不可思议,许擢星“眼”前浮现出了祁安,浮现出了祁安曾跟他聊天时的情景。
祁安早就向他描述过这种无上无下,令人恐惧,无可理解其本质的虚空。
但祁安无法理解,许擢星来此的一刻就理解了。
这里与人类所在的物理现实完全不同,也许是现世倒影,也许是什么别的宇宙。。。。。。
这里是纯意识,纯精神的!
这是污染的本源空间,所有在现世中变异了的人类,所有堕虫,都是这空间向现世侵入的一个节点!
不,不是空间向现世侵入,而是这空间中的某物,向现世侵入。
许擢星“抬头”。
他应该没有头了,他没有实体,一切存在,都是经由他的认知,他的理解而具象的。
他理解中的某物,山岳一般的,蠕动着的某物,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身旁。
一瞬间许擢星便得到认知。
这就是堕虫的神灵。
这就是污染意志的来处。
这里是“神域”。
当一个人类完全战胜这位神灵的意志,他就拥有了进入“神域”的资格。
他就成了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