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也像是一尊面目模糊的神像。人懦弱到极点的时候,朝着它跪拜一下,就能够心安理得抛却一切,重新获得活在这世上的勇气。她以为的爸爸和妈妈就是这样的,她是因为这样才出生的,她本该走向这样的命运。是她不甘心,聂莞也没想要她这样。
这个角度上,她们岂非是双向奔赴?
兰湘沅忽然不合时宜地笑出来,然后身形如风闪了出去,匕朝着曾经的父母魂魄刺下去。
父亲的魂魄闪动起来,化为狂躁的风暴,从匕刀尖掠出去。母亲的魂魄却没有变化,惆怅地望着刀尖来到面前。
“沅沅,我知道会有这一天的……”她眼睛里的泪珠源源不断,就像去找聂莞那天一样。
兰湘沅有些犹豫,但迟疑片刻,匕依旧刺下去。她想,既然父亲能够躲开,那么母亲也一样能躲开的。就算真要犯下莫大的罪过,也不会是眼下。
但是匕刺中了,不是没入魂体的感觉,而是噗嗤一声刺进血肉,能感受到血肉的阻力,能看到浓郁的鲜血喷涌到血水中,能看到因为刺中而紧皱起来的眉眼,妈妈的眉眼。
妈妈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兰湘沅下意识想要抛开匕,去把她扶起来。
手刚伸到空中就被聂莞给按了下去,兰湘沅来不及转头又听见一声脆响,她低头,看到血水中漂浮着破碎的薄冰,它们是从一片冰蕉叶子上破碎下来的,那片叶子正缠住一把尖锥。
锥子的尖头距离她的小腹仅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
锥子握在妈妈手中。
虽然没被扎中,但还是觉得好疼。
兰湘沅木然刺出匕。
这一次,没再有刺中血肉的感觉,母亲的魂魄也化为风暴朝着血水深处掠去。
兰湘沅开启瞳术,追着风暴看过去。她以为母亲会回头看一眼,结果没有。
果然刚才都是在演戏。
兰湘沅自嘲道:“聂莞,谢谢你。”
“不用谢,我真的理解你。”
兰湘沅拉住聂莞的手往血水深处走,一边走,一边问:“指头怎么没了?”
“和文物道具融合了。”
“融合就一定要用自己的血肉吗?”
“当然。”
兰湘沅忍不住摩挲聂莞的断指,聂莞道:“别摸,很痒。”
兰湘沅哦一声,顿住动作,但是握得更紧,说:“你也是从瀑布那里过来的?”
“对。”
“我是被它大放水,靠着运气每次都能踩中死角才闯过去的,你不会也是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