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重要,这是最重要的……
爸爸妈妈说过,她一定要分得清楚什么是她自己的能力,什么是命运没来由的恩赐。
可已经分辨不清楚了。
分不清自己身上有什么是自己努力得来的,分不清身边的人有哪些是真正认识自己的……
甚至连爸爸妈妈也……
兰湘沅猛然闭眼,挣脱了那股无名的束缚,紧紧闭着眼睛,用力往下咽一口气,将胸口翻涌的恶心欲呕的感觉尽数压制下去。
像吞咽了个刀子一样,从喉咙到胸腔,都生生地疼。
到底还是被污染了。
兰湘沅愤愤地想。
刚才看到的那些东西,还是污染了她的情绪。
怀抱着特殊目的把她生下来的爸爸妈妈,藏在每一个笑容下的恶意,藏在每一份鼓励下的打击……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聂莞说过,这个游戏会专门扎人的心窝子。
聂莞能扛下来,她也就一定能扛下来。
一定要反复告诉自己不可能,一定要时刻记住这是个居心叵测的存在。
不能相信它,不能认输。
兰湘沅跪坐在血污中,张大嘴巴呼吸很久,然后猛然站起身,快步向前。
她的鞋底还粘着污浊的粘液,踩在地上再抬起来的时候,又啪的一声轻响。
好像所有的诅咒、所有的恶意都还紧紧粘在脚底。
不是好像,本来就是这么回事。
兰湘沅几乎想要连同脚一起剁下去,来躲避那黏咕咕的声音,但终究忍耐住了。
聂莞是从来不会有这种多余的情绪的。
向她学习。
兰湘沅颤巍巍从背包里取出几粒回春丹,全都塞进嘴巴里。
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她的真气就被禁锢住了,重新变回了现实中的肉体凡胎,但血条却依然在头顶,并且随着每次受伤而逐渐往下降。
后退的幅度倒是很小,但每一次都要吞服大量的回春丹才能够补回来。
来时带的一千多组丹药已经快消耗干净了。
再继续战斗下去,最后一组回春丹也会被用,到那个时候,也许就只能任人宰割……才怪!
对方肯定不会让她死的。
就假设、假设刚才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那她就是专门为这个存在诞生的,一个完美的容器,一个最适合不过的容器。
怎么可能那么轻而易举就让她碎掉?
也许她的精神会崩溃、会疯狂,但她的肉体一定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只不过知道没危险是一回事,看到血条快降到底,还是不能不给自己上上保险。
忽然又开始忍不住想念,想念聂莞。
跟在她身边的时候是从来不需要担心任何问题的。
一个强大的、几乎全能的、遮天蔽日的伞。
很难不把她当做一个神明,把一切问题都抛给她,都在他的阴影里想,只要信奉她就够了,只要信奉她,这个世界就不再有任何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