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是朋友吗?
兰湘沅怔怔望着身下这具熟悉又陌生的躯体,死死盯着鲜血淋漓头破血流的脸,听着这具身体急促的呼吸声。
干什么……她在干什么?她想干什么?
“你怕了?”
嘶哑的声音夹杂着咳嗽声,每说一个字,都伴随着血沫从嘴角往外涌动。
被血糊住又肿成一条缝的眼睛费力睁开,明明是仰望着她,却依旧带着居高临下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兰湘沅再度升腾起怒火,可是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疲惫,她无法再像刚才那样用拳头堵住这东西的嘴。
她死死盯着这张扭曲的脸,死死攥着她的肩膀……
聂莞能感觉到,她和兰湘沅之间的因果线再度变清晰了。
手中握着缩小数倍的知霜鸣,在闪现之间轻轻摇晃,无数寒气逸散游走,将身后紧追不舍的水浪冻结成冰。
向后翻身,踩在冻结的浪头上,借力向前,躲过一浪冻住一浪,再踩住冻结的浪头。
如是反复,聂莞总算在跳出这条流动在云层上的悬空河。
到此,她才有松懈的功夫,跌坐在云团里,一边喘息一边等待其他分身一一归位。
她抬头,看向云朵深处浅浅放光的月亮。
前方缓缓流淌的悬空河在月光照耀下流淌着银芒。
知霜鸣在聂莞手中轻轻摇摆,低沉连绵的钟声散出缕缕寒气,不仅在河水表面冻出了一层薄冰,也将聂莞身下的云团冻成实体,托住她的身体。
帝释天趴在她的肩膀上,仰面朝天,同样气喘吁吁。
大喘了好一会儿,他才坐起身,打量着近在咫尺的脸庞。
“你倒是对自己很有信心。”
聂莞分出整整一千个分身,每个分身的属性值都一模一样,这很容易让她所担心的情况生。
但是,如果不这样做,分身逃出瀑布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分身必须等待那个最原初的本体离开瀑布,再融合进去,才能重新融合力量。这个分身的属性弱于本体,不具备吸纳其他分社内地能力,孤军深入只会遭遇不测。
必须一模一样,没有本体分身之分,没有任何不均,所有身体的资格和能力完全一致,才能让最先逃出来的这一个有转换为本体吸纳其他分身的资格。
然而这样做的风险,是其他分身未必愿意重新凝聚。
怎样做,都有风险。
帝释天以为她会选择给本体留下更高一点的属性,然后借着其他分身的掩护逃出瀑布,没想到她的选择竟是后一种。
即便曾见过不少力量远胜过聂莞、地位和权柄也能碾压她的存在,可帝释天从未见过有人像聂莞,这样地相信自己、拆分自己,笃定自己拆分之后依旧能重装组合,恢复如初。
帝释天自己,就绝对绝对做不到。
他想心火尊者也是做不到的。
他们把一个完全独立的分身交给聂莞的时候,心里的打算都是,当自己从来没有过这个分身,完全把一切妄念斩断。
这种区别是因为什么呢?
是因为他们太知道自己是什么存在,所以不敢放松一丁点儿对意志的控制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