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陛下觉得这天下姓曹如何?”
刘协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他怎么也没想到夏侯辰会如此直白地问出这个问题。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
“这大汉乃是高祖所创立,朕又怎能将这天下让与曹操!”
这一次,刘协的语气难得地硬气了一回,然而,他的内心却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铜雀台的阴影如同一把巨大的黑色剪刀,斜斜地切入未央宫,将最后一方龙案紧紧地笼罩在暮色之中。龙案上的烛光在阴影的压迫下显得异常微弱,仿佛随时都可能被黑暗吞噬。
刘协坐在龙椅上,他的指尖紧紧地抠住鎏金扶手,由于太过用力,指甲缝里甚至渗出了血珠。
这些血珠沿着雕龙纹路缓缓流淌,最终在龙案上洇出了一道道暗痕,仿佛是刘协心中无法言说的恐惧和愤怒。
“陛下也不想刘氏皇族毁于你之手吧。”
夏侯辰的声音突然在寂静的宫殿中响起,他的眼神如同森林一般深邃而神秘。
刘协浑身一颤,他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夏侯辰。
“他曹操敢弑君吗!”
刘协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颤抖。
夏侯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
“魏王自然是不敢的,但是我敢啊!”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如同惊雷一般在刘协的耳边炸响。
刘协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般,颓然地坐回龙椅上。
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二十年前的那个雪夜,董卓废黜少帝时的情景。先帝的冕旒也是这样散落如星,仿佛预示着汉室的命运如同那漫天飞雪一般,飘零而不可捉摸。
寒意如蛇般顺着脊柱蜿蜒而上,刘协的身体猛地一颤,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他踉跄着扶住案角,才勉强稳住身形。
年仅三十岁的他,面容却已显露出与年龄不相称的沧桑。那原本乌黑的鬓角,如今竟已如秋霜般洁白,仿佛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太过沉重,连这头发也承受不住了。
刘协的目光缓缓落在案上的冕冠上,那是当年王允亲手为他戴上的。那时,王允曾对他说,高祖斩白蛇的赤霄剑就藏在未央宫的某个地方。
然而,如今这冕冠上的金饰或许依旧璀璨夺目,但那剑鞘里的锈斑,恐怕早已比龙袍上的金线还要亮了吧。
“你就不怕遗臭万年吗?”
刘协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仿佛飘荡在洛阳城外的乱葬岗上,充满了绝望和不甘。
夏侯辰突然从怀中掏出一卷空白的帛书,“啪”的一声拍在案上,惊起了沉积多年的香灰。他的动作带着一种决然,仿佛这帛书是他最后的筹码。
“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夏侯辰的声音冰冷而坚定,他沾着幽州血土的指尖轻轻划过帛书的边缘。
“我的功绩,封狼居胥,开疆拓土,哪一件不是可以名垂青史的?”
然而,就在这时,笔架上那支高祖用过的狼毫突然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微微颤动起来。
刘协的腕骨被夏侯辰铁钳般的手掌死死按住,无法挣脱。墨汁在“朕闻天命无常”的起笔处晕开,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斑,仿佛是命运的嘲弄。
“写!”
夏侯辰的手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落在传国玉玺的螭钮之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这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回荡,仿佛整个宫殿都在为之震颤。
刘协的目光有些恍惚,他似乎看到了四百年前的赤帝子,手持长剑,斩杀白蛇的场景。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倒流,历史的洪流在他眼前汹涌而过。
当印玺终于缓缓地落在“禅位于魏”那四个猩红的血字上时,整个大殿都被一股压抑的气氛所笼罩。
二十四代汉帝的魂灵在梁柱间发出低沉的呜咽声,仿佛是对这一历史时刻的哀叹和不甘。
与此同时,太庙中供奉的十二旒冠冕也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突然同时迸裂开来,碎片四处飞溅。这诡异的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愕不已。
夏侯辰面无表情地卷起诏书,他的动作显得有些生硬,仿佛这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