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是用兵,分明是搏命!
他们算准了瓦剌的松懈,算准了寒冬的屏障,以雷霆之势撞碎了所有的规划与野心,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那些新归附的部落本就心猿意马,此刻见明军如神兵天降,必然会四散奔逃;五万铁骑看似庞大,却在夜袭中被分割绞杀,连像样的抵抗都组织不起来;主帐被围,汗廷将破,连最后的退路都被封死……所有的崛起希望,都在这场大火与厮杀中化为泡影。
乌格齐哈什哈望着火光中奔逃的身影,听着四面传来的惨叫,终于明白——瓦剌输的不是兵力,是明军破釜沉舟的狠劲,是自己对敌人的轻视,是那句“明军怎么敢来”的狂妄。
如今再悔,早已晚了。
他艰难地转身看向主帐,却见朱高炽的亲卫已围住那里,两柄金锤正砸向帐门的木栓。
主帐内,也迭儿终于从酒意中惊醒,他抓起墙上的弯刀,却被妾室死死抱住腿。
“大汗带奴婢走!”女人哭喊着,指甲抠进他的皮肉里。
也迭儿一脚将她踹开,刚冲到帐门口,就见帐门被金锤砸得粉碎,朱高炽的胖脸出现在火光里,甲胄上的血珠正往下滴。
“也迭儿?”朱高炽咧嘴一笑,金锤在手里转了个圈,“你就是那个跳梁小丑?”
也迭儿挥刀砍去,却被朱高炽轻松格开。
他的力气本就不如朱高炽,此刻慌了心神,更显狼狈,三两下就被金锤砸飞了弯刀,手腕脱臼的剧痛让他跪倒在地。
朱高炽一锤砸在他身侧的地面上,冻土崩裂,溅起的泥块打在他脸上,带着冰冷的寒意。
“你不是说脱古思帖木儿是懦夫吗?”朱高炽俯身,用锤柄挑起他的下巴,“现在看看,你比他强多少?”
也迭儿瞪着眼,嘴里嗬嗬作响,却吐不出一个字。
远处的厮杀声渐渐平息,五万瓦剌骑兵死的死、降的降,只剩下明军清点战场的呼喝与伤者的**。
火还在燃烧,将夜空照得如同白昼,木伦河的冰层下,红色的水流正缓缓向西,仿佛在诉说着瓦剌汗廷的覆灭。
朱高炽示意亲卫将也迭儿捆起来,自己则走出主帐,站在雪地里深吸一口气。
空气里弥漫着血腥与焦臭,脚下的积雪被踩成了泥浆,混着碎肉与内脏,黏腻得让人作呕。
他却毫不在意,抬头望向唐努乌拉山的方向,那里的雪线在晨光中泛着微光。
“李叔,”他扬声道,“打扫战场,天亮后班师!”
李文忠从火光中走来,甲胄上的血已冻结成冰。他看了眼被拖走的也迭儿,又看了看河谷里的惨状,点了点头:“传令下去,降兵编为奴营,牛羊财物分给各部,烧掉所有帐篷。”
天蒙蒙亮时,明军开始撤离木伦河谷。
被俘虏的瓦剌人排成长队,在骑兵的押解下往南走,也迭儿被捆在马背上,看着自己的五万骑兵或死或降,看着绿洲变成焦土,眼神空洞得像个木偶。
朱高炽走在队伍中间,金锤上的血已冻成暗红的冰壳。
他知道,拿下也迭儿只是开始,瓦剌的根基还在,但至少这一世,土木堡的隐患已被掐灭在萌芽里。
草原的天,该换个样子了。
队伍渐行渐远,木伦河谷的火光还在燃烧,映着空荡荡的河湾。
只有寒风卷着灰烬,在雪地里打着旋,仿佛在为这个短命的瓦剌汗廷,唱一无声的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