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铃许?」
她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盘根错节的榕树,又不尽然——中央大榕树的树干上,有一双人类的眼睛。
这又是什麽梦?难不成她被医疗事故吓到应激,开始做恐怖题材的梦了?
「你是谁?」她开口问,嘴却像是被糊在一起,张不开,只是从喉咙憋出几个模糊的字音。
「我是邢在。」
江铃许一愣,这个名字有点耳熟,是谁来着——「邢老师?你怎麽变树了?!」
邢在是她大学时期的班主任,是思想很前卫的一位小老太,整天乐呵呵地,喜欢cosplay和摄影。
「这只是我在这里的形态而已,我已经跳出时间线了。按照老章的话来说,冰封促进了我的进化,我的级别,甚至比老章还高一些。」
江铃许盯着会眨眼的榕树,心想这个梦可真能扯。
「邢老师,您出现在这里,有什麽事吗?」她倒要看看这个梦还能多扯。
榕树眨了眨眼,「我闲得无聊,经常会翻看各种时间线。到了今天,我发现平行时空的很多条线里,你都非常耀眼,并且都在这段时间遭遇了极大的变故。」
「啊?变故?是指我被车撞这件事吗?」江铃许感觉这个梦不太像梦了。
她又回忆起粉章鱼说的「共脑」事件。
邢在笑了一会儿,笑声和以前一模一样,「这事算是开端,我入梦主要是想提醒你,处事不要太温和,必要时,碾碎他们。」
「我明白的,老师。」江铃许点点头,感觉嘴上的束缚消失了。
她睁开眼睛,还是在卧室里。
邶絮坐在一旁,见她睁眼,立刻倒了一杯温水递来,「来,先喝点水吧。」
江铃许接过水杯,感觉已经慢慢适应了疼痛,或者说各种疼痛已经没有原来那样尖锐,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她喝完温水,仔细看了邶絮几眼。
他的手腕处也有纱布,左脸有大片的擦伤,额头也有纱布。
看着伤不轻。
「你也缝针了吗?」她没什麽力气,问的声音很小。
不过兽人听力绝佳,邶絮摇头,「没有,不过有的伤口创面比较大,处理以後包起来了,美观一点。」
江铃许:……
「肇事的抓到了吗?」她放下杯子,稍稍往前探身,又不小心扯到伤口,顿时痛得龇牙咧嘴。
邶絮连忙接过水杯,又倒了一点递还,「抓到了,目前正在审讯。医疗舱事件,相关负责人都抓起来了,你是打算拿到赔偿和解,还是要他们坐牢?」
「当然坐牢,不过你们这边——不能赔偿和坐牢同时的吗?」江铃许不解。
「可以,但是数额方面会相差很多。」邶絮解释着,「既然如此,那就告到底。」
「幕後黑手没影儿吧?」江铃许喝完第二杯温水,感觉嗓子稍微好些了,她摸出一颗棒棒糖,拜托邶絮拆开。
「还在审讯,目前院长也被关起来了,因为他知道事故後的第一反应,是灭口。知道受害者是你以後,才连忙改口道歉的。」邶絮收起水杯和茶壶,拿出药箱。
江铃许有些意外,「院长?听起来他似乎经常做这种解决受害者的事情,应该要枪毙吧?」
「目前还在搜查证据,情节严重肯定是活不了的。」
咚咚咚。
江铃许看向窗户,只见粉章鱼慢悠悠地飘过来。
它跳到茶几上,还弹了几下,「怎么半天不见,你俩都破相了?」
「破相?」江铃许拿出摺叠镜,仔细照了照,「还好啊,没毁容。」
粉章鱼盯着江铃许看了一会儿,「哦,它找你了?」
原来真不是做梦啊。
江铃许放下小镜子,「大概吧,也没说什麽。」
粉章鱼跳到保护支架上,江铃许倒吸一口凉气,本要阻止,却发现——哎?不疼?
没有新的重量,它是飘着的。
一旁的邶絮如临大敌,正打算把章鱼拍开,却被江铃许阻止。
「且慢,领导好像有事要做。」江铃许用右手按住邶絮的胳膊。
粉章鱼轻哼一声,浑身散发出淡淡的粉色光芒,然後跳回茶几,「不严重了,不过看起来还是有点吓人的。」
江铃许轻轻地挪动左手,眼前一亮,「真的哎?神医啊!」
粉章鱼躺下,用诡异的姿势翘了个二郎腿,「那是,我是谁啊!」
邶絮欲言又止,在内心庆幸已经把江铃许的伤口和伤势严重情况都留了档,不然就给别人可趁之机了。
为医院方辩护的律师就会说——愈合得这样快,那就证明伤势本来就不严重,并不存在医疗舱加重伤势一说之类的。
江铃许看向粉章鱼,「领导,那我的支架能摘下来吗?」
粉章鱼支棱起来,它仔细想了一会儿,「我觉得不行,伤口还在,不是完全愈合了。如果你想感染,那就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