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他向前走了一百多米,看到的却是满地的尸体。
极少接触死亡的少年呆呆地站在原地,闻着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味,手足无措。
这里……曾发生过一场单方面的杀戮。
倒在地上的人类衣衫褴褛,骨瘦如柴,有老人有小孩,有男人有女人,他们死状凄惨地倒在血泊中,留在脸上最后的表情充满了惊恐和绝望。
弗瑞斯快速捂嘴,忍住呕吐的冲动。
从小在天神的爱与呵护中成长的少年,第一次面对这么血腥的场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尽管在天界图书馆阅读人类的书籍时,看过类似的文字,但很难想象真实的状况。
此时此刻,亲眼看到杀戮现场,他几乎窒息。
宝石般的绿眸不由自主地浮现水气。
少年强忍心中的悲伤,握紧手里的魔法杖,沉痛地吟唱光系咒语,净化滔天的怨气。
柔和的光柱从天而降,笼罩住所有尸体,消除他们的残念,洗涤游荡的怨魂。
净化之光持续了许久,直到空气都清新了,少年方放下魔法杖。
“你就是莱恩特创造的新生物吗?”
突然,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弗瑞斯心中骇然,猛地转头,看向站在身侧的黑袍人。
他是谁?什么时候出现的?为什么知道他的来历?
当视线移向黑袍人怀抱着的长柄大镰刀时,弗瑞斯终于想起来了。
他是死神塔纳斯·修普,引领亡灵前往地狱的天神。
虽然他从未和死神打交道,但对他的大名如雷贯耳。
定了定心神,他恭敬地向对方行礼。
“您好,我是来自天界的弗瑞斯·艾斯特尔,很荣幸在这里与阁下相遇。”
死神隐藏在大兜帽下的眼睛微眯,严厉地审视这个被天神眷顾的少年。
多么纯粹浓郁的光明之力啊!
站得近了,都要灼烧他的灵魂了。
“你该离开了。”死神道,“这里不是你停驻的地方。”
弗瑞斯哀伤地说:“我……只想消除他们的痛苦。”
死神蹙眉,镰刀一挥,从尸体里勾出一排亡灵。
以往冤死的亡灵面目狰狞,怨气冲天,今天这批亡灵却意外的平静安详。
是少年净化的结果。
死神深深地看他一眼,沉默地收割亡灵。
一个个亡灵离开尸体,麻木地排成队,等待死神引领着前往地狱。
当镰刀勾向一个小男孩时,弗瑞斯蓦地出声:“请等一等。”
他身影一闪,出现在小男孩身前,阻止死神勾魂。
“弗瑞斯,即使你是天神的宠儿,也无权干涉我的工作。”死神寒声道。
“不……他还活着。”弗瑞斯半蹲而下,检查孩子的身体状况,“我可以救他。”
他从储物戒里取出一瓶药剂,扶起小男孩,喂他透明的药水。
随着药水入口,小男孩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红润,微弱的呼吸也变得有力了。
弗瑞斯见他恢复生命力,暗松了一口气,欣喜地转头:“阁下,您看——”
他倏地哑声。
身后,空无一人。
死神带着亡灵,早已消失无踪了。
弗瑞斯愣了片刻,直到听见小男孩的咳嗽声,才回神。
小男孩睁开眼睛,茫然地望着陌生的金发少年。
“你醒了?”弗瑞斯温柔地抚摸小男孩的发丝,“光神保佑,你活下来了。”
小男孩吃力起身,当看到满地的尸体,面露惊恐之色,眼泪簌簌滚落。
“妈妈……爸爸……”他爬向附近倒在血泊里的中年男女,哭得撕心裂肺。
弗瑞斯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小男孩哭累了,他柔声问:“你……想学魔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