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祜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那种沉淀过的气场,稳重又凌厉,即便换了一具身体也毫不逊色。
“本王从来不屑于骗人。”
云棠温和地笑了笑,对宇文祜的话并没有不信,可也不敢全信。
她是在易子而食的动荡乱世长大的人,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人心隔肚皮。
历史上的宇文祜骁勇善战,拥兵自重。
如果没有云家和南越质子横插一脚,他迟早会挥军北上,取而代之。
这样一个擅长隐忍的人,绝不会是什么傻白甜。
他说不屑于骗人是真的,但若有一天出于利益衡量,食言而肥的收获更大,他大概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胜利者拥有豁免权,在宇文祜心里,赢得胜利永远是第一位的。
这也是为什么云棠选择用二十万将士的消息来和宇文祜交易。
她知道他肯定会上钩。
躺在床上入睡时,云棠回想着这一天的重要事件,查漏补缺。
这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防止自己遗漏什么重要的细节。
云棠猛地意识到一个关键问题,随后就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寒意,从背后升起。
她附身在百年前的古人身上改变了历史,百年后的中原会变成什么样,她还能出生吗?
这个问题她本该早些想到的,可面对近在眼前的生命威胁,她顾不得那么多。
云棠唯一能肯定的是,让这二十万大军活下来,未来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变得更糟。
再者说,她附身到即将被处以凌迟的古人身上,就已经是在改变历史。
现在想太多也无济于事,顾好眼下才是正经。
宇文祜的营帐中只有一张大床,上面铺着整块的虎皮,睡起来比牢房的石床不知道要舒服多少。
临睡前,宇文祜主动提出要打地铺睡。
但云棠不愿意委屈了“自己”,地上潮湿阴寒,对伤口的恢复很不利。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共睡一张床,成何体统。”宇文祜沉声道。
云棠看到她一本正经的模样就想笑,忍不住调侃道,“严格来说,咱俩现在都是不男不女,跟宫里的太监差不多。”
宇文祜闻言愣了下,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可最终还是默认了云棠的说法。
这种时候和云棠对着干,没有任何意义。
更何况他现在的确需要注意,明天还有正事要做。
哪怕他现在用着云棠的身体,也不会把营救二十万大军这么重要的事交予旁人。
或许是太过劳累,又或许是换了身体的缘故,宇文祜竟然难得地睡了一个好觉。
要知道,自从他三岁生日时差点被他的生母当今太后掐死,他就再也没办法安心入睡。
经常一点儿风吹草动就会惊醒。
他的亲兵都知道他的习惯,在他入睡时从不敢靠近打扰。
曾经有亲卫在他睡着时走进来,差点被他一剑刺死。
可这一夜他却睡得很香甜。
耳边的呼吸声平稳地响着,并不会扰得人心烦。
翌日,云棠率先醒来,按照自己的习惯磨墨练字。
她长到十五岁都大字不识,自从下定决心认字后,每天清晨都会坚持练习半个时辰的书法。
但这与宇文祜平时的习惯大相径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