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一定”时刻准备着,没料到一抬眼看见他爸硕大的一张脸。
“你又吃这些!以后死了都烧不化。”陶川东皱着眉头审视他。
陶汀然听见奶奶在一旁说:“什么烧得化烧不化的,你会不会说话。”
几秒后,镜头一转,手机到了奶奶手里。
人老了牙齿也掉了些,嘴巴干瘪,下巴总控制不住地哆嗦。陶汀然笑着喊了一声:“奶奶。”
“哎。”奶奶把手机拿近些瞧,愁眉苦脸道,“然然啊,是烧不化。少吃些,这里面防腐剂多得很。”
“行,”陶汀然笑着说,“下次一定。”
晚上十一点半抵达介城,陶川东来接的机。父子俩见面还不如在电话里说得多,上车干巴巴聊了几句,之后各自沉默地回了家。
这几年陶家运气不怎么好,家里人相继生病,老爷子现在都还在医院住着。不过他那病不光彩,一把年纪还出去洗荤脚,眼看没几天活头了。
陶汀然回来后去医院看过一次,全身皮肤已经溃烂,整日处于昏迷状态,全靠呼吸机维持生命。
除夕阖家团圆夜,一家人去医院看陶宏江,恰好是最后一面。
老一辈都讲究一个落叶归根,在城里火化之后他们开车回了長启县。
恙塘变化很大,最大的荷花池塘意外在网络走红,成了网红打卡地。政府斥资在这里修了公园,修路补缺,大力发展旅游业,景乐山上也在陆续开发。
因此山上山下兴起数家餐饮业、民宿店。
冬季荷花凋零,但山上有积雪,来玩的人也不少。
车行驶到村口放了鞭炮,到家陶川东再从后备箱拿出一团大鞭炮,在家门前的院子点了。
连续爆炸声回响在整个弄堂,烟雾四起,前前后后的人家听见了声,都明白陶家是要办白事了。
农村办丧事都要请道士来做几天道场,家里人需要守七天夜。陶汀然和陶宏江没有感情,打小就不喜欢他爷爷。披麻戴孝跪在灵堂时,那些亲戚在存放着骨灰盒的棺材旁哭得要死要活,他硬是一滴眼泪没流。
中午,来客吃大鱼大肉,他跟要出家的和尚一样吃斋饭。陶汀然捧着碗在屋里烤火,一个小男生突然跑进来,装作不经意实际超级经意地看了他一眼。
陶汀然一看他,对方转头就夺门而出。
正门和侧屋的门都让他夺完了。
陶汀然:“……”
小男生跑进来的第四次,陶汀然叫住他:“松松。”
松松一愣,随后跑过来,眉毛挑得高高的,好不惊讶:“哥,你还认识我呀?”
“嗯。”
长大了也还是超绝小扁头。
坐的是长板凳,陶汀然挪出一点位置,“要烤火就坐过来,跑来跑去不累?”
“不累。”松松坐到他旁边,转头看了他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