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西郡,阳乐城。
朔风自渤海倒灌而入,卷着刺骨的寒意,在这座偏僻的边郡城池上空盘旋呼啸。
原本的历史中,曹操为防备割据辽东的公孙氏,曾将阳乐西迁,作为战略支点。
而在这个时空,公孙世家虽早已被剿灭,可曹丕的燕国却依旧保留了平州建制同样将阳乐西迁……
旧的阳乐东迁为昌黎郡治,而这座新的阳乐城,则与历史上曾经的阳乐城位置重合,成了如今曹氏残余政权最后的栖身之所。
王府之内,气氛一片死寂……
曹丕在司马懿的搀扶下,眼神晦暗的看着阶下几位刚刚从西关(后世居庸关)逃回来的心腹大将。
曹洪与满宠形容枯槁,甲胄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眼神空洞。
而曹仁,这位追随曹操南征北战一生的宗室宿将,此刻已是奄奄一息,被两名亲卫用担架抬着,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胸口的伤势,出骇人的喘息……
“陛……陛下……”
曹仁挣扎着,想要从担架上起身行礼,却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染红了苍白胡须。
他浑浊的眼中流下两行热泪,声音嘶哑而绝望:“臣……臣无能……有负陛下重托,更有负……先帝……咳……咳咳……大好基业,断送于我等之手……臣……罪该万死!”
他死死地抓住曹丕的衣角,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泣声道:“陛下……事已至此……若……若实在不行,便……降了吧……为我曹氏,留下一丝血脉……”
“降?”
曹丕如遭雷击,猛地甩开曹仁的手,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这两个字像一根烧红的铁针,狠狠刺入他早已千疮百孔的自尊心。
他看着阶下这些败军之将,又想到了还在三韩故地与董袭的舰队苦苦纠缠、分身乏术的曹彰,一股巨大的无力感与屈辱感席卷全身……
如今连幽州都未必能保住,还谈何重回中原?
“仲达……”
曹丕失魂落魄地转向身旁的司马懿,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朕……该怎么办?”
司马懿微微躬身,那张永远波澜不惊的脸上,此刻也多了一丝凝重。
他沉声道:“陛下,曹仁将军之言,虽是颓丧之语,却也为我等指明了一条生路。然,降,亦有降的法子!
若就此开城,刘瑁必不会容我等活命。为今之计,只有先行迁都辽东,暂避锋芒,而后再遣使请降,或可求得一线生机。”
“迁都辽东……”
曹丕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陛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司马懿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
“然在迁都请降之前,我等还需做两件事!唯有做完这两件事,方能高枕无忧,为陛下,为大燕,争取最后的时间!”
“何事?”
曹丕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其一,加固防御!”
司马懿的目光投向墙上的堪舆图,手指重重点在卢龙塞之上。
“依臣之见,当立刻加固卢龙塞,修建瓮城,于隘口两侧山崖设滚木礌石,山体之内开凿射孔,将其打造成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
同时,在临渝以东的碣石山等险要之处,遍设堡垒,以为警戒。
最后,将辽西郡所有百姓强制内迁辽东,焚毁房屋,填塞水井,坚壁清野,让汉军即便拿到辽西,亦无用处!”
“那第二件呢?”
司马懿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诡谲的笑意。
“其二……便是要让那刘瑁暂时无暇东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