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走了,他们才能在这小小的平壤城中,各显身手。
渊盖苏文这一手,倒是使得不错,高句丽内部的舆论,给高桓权找了个不小的麻烦,高桓权想要平息,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次日,大唐使团正式向高句丽王辞行。
“贵使此行辛苦,待寡人准备些许土仪,带回呈予大皇帝陛下,以表谢意。”高桓权依照礼节说道。
豆卢宽躬身回应:“外臣定当转达大王美意。愿两国永结盟好,边境安宁。”
站在武官列的渊盖苏文,看着这表面和谐的场面,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盟好?安宁?
这话你说出来,自己相信吗?
不过抬头看看高桓权脸上的疲态,渊盖苏文满意极了。
使团离开的仪式不算盛大,但足够郑重。当大唐的旗帜消失在平壤城门外时,高句丽的官员也是松了一口气。
至少不用担心大唐的使节,再提出什么让人为难的要求了。
王宫之中,高桓权靠在座椅上,叹息一声。
大谷郡的温达被调离,高宝藏跟温达之间的联络暂时被切断了。
这并不是个好消息,这意味着,渊盖苏文已经察觉到了温达的存在。
一股怒火一下子窜了上来,高桓权抄起桌案上的竹卷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高宝藏刚刚进来,就被这动静吓了一跳。
“王上。”高宝藏拱手行礼。
见到高宝藏进来,高桓权强压下怒火,挥挥手让侍从全部退下,殿门紧闭。
“王叔,你都知道了?”高桓权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高宝藏沉重地点了点头,将摔落的竹卷拾起,放回案上:“老臣刚得到消息。温达被派往剿匪,归期未定。这是我们的一大损失。”
“何止是损失!”高桓权猛地站起身,在殿内烦躁地踱步,“温达被调开,意味着我们与外部最可靠的一支力量联系被切断了!渊盖苏文这是在明目张胆地剪除我的羽翼!他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对王叔您,或者对金仁问下手了?”
“陛下息怒。”高宝藏相对冷静许多,“渊盖苏文此举,正说明他感受到了威胁,开始认真对待我们了。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好事?”高桓权停下脚步,苦笑一声,“如今寡人被困在这王宫之中,声名狼藉,外援被断,这算什么好事?”
“陛下,”高宝藏压低了声音,“正因为他感受到了威胁,才会如此急切。急躁,就容易露出破绽。我们之前定下的策略,如今更要坚持下去,隐忍,暗中积蓄力量。”
高宝藏走到高桓权面前,低声说着。
“温达虽然暂时离开,但是他在大谷郡根基深厚,郡兵中多有他的旧部。剿匪并非一朝一夕之事,我们仍有时间。”
“除此之外,臣在想,或许还可以从水军入手。”
“渊盖苏文的势力对水军的掌控相对薄弱,王上如今毕竟背靠大唐,水军调动补给与其他军队不同,更易荫蔽。”
高桓权眼中重新燃起光芒:“水军……可是,咱们在水军当中,可有信得过的人?原先指望着温达,可是却被渊盖苏文察觉,水军,若是有这样的人存在,未尝不会被渊盖苏文所用。”
“这是条路,走不走的通,总要试一试。”高宝藏说道:“另外,关于民间非议一事,王上也不必过于忧心,舆论如同流水,今日可向东,明日亦可向西。待我们稳住阵脚,自有拨乱反正之时。”
高桓权长长呼出一口气。
“一切,请王叔安排。”
高宝藏再次拱手行礼。
高宝藏离开之时,高桓权看向门外。
这王宫,是他的牢笼,天高海阔,竟然也会逼得人喘不过气来。
泾阳县庄子上热闹起来了,今日李复家门口,门庭若市,马车一辆辆的停在门口,老赵热络的在门口恭迎贵客。
“哎呀,房相公,杜相公,快里面请!”
“程将军,您这嗓门,老远就听着了,殿下在里头候着呢!”
“哎哟,孔博士,颜先生,您二位老先生可算来了,太上皇刚才还念叨呢!”
泾阳王家的次子,今日是百日宴。
一辆辆马车将门前的道路堵得水泄不通,文官武将,书院鸿儒,皆是携礼而来,热闹非凡。
偏厅内,李渊小心翼翼地抱着襁褓中的李平安,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慈爱。他用手指轻轻逗弄着孩子粉嫩的脸颊,李平安竟咧开没牙的小嘴,露出了一个无意识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