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意把碗筷碰得叮当作响,嘴里却突然扯出个夸张的笑脸,连眼角的皱纹都堆成了花。
"哎哟喂,瞧我这记性!"
她提着嗓子嚷道,手里的碗"咣当"一声搁在桌上。
"老夫人您多担待,老婆子我年纪大了,手脚不灵便喽!"
金氏的脸色顿时铁青,刚想作,却见谢三娘已经麻利地摆好了碗筷——那盛得冒尖的白米饭,偏偏给她的碗里只装了半碗。
"你这是什么意思?"金氏尖声道。
谢三娘故作惊讶地瞪大眼睛:
"老夫人不是常说女子要细嚼慢咽吗?我这是怕您吃急了伤着胃呢!"
说着又往王大富碗里添了勺咸鱼蒸蛋,蛋花颤巍巍地堆成了小山。
王耀龙眼巴巴地看着那蛋花,谢三娘却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门:
"瞧我这记性!少爷最近不是闹嘴疼吗?这硬邦邦的咸鱼可吃不得!"
顺手就把最后一块鱼肉夹给了王大富。
金氏气得浑身抖,正要掀桌,却见谢三娘已经一溜烟退到门边,腰弯得比谁都低。
"您几位慢用,灶上还炖着您的燕窝粥呢!"
哪有什么燕窝粥,分明是句戳心窝子的反话。
待退出堂屋,谢三娘脸上的谄笑瞬间消失,像揭下一张假面似的干脆利落。
经过窗下时,还听见金氏在屋里摔茶盏的脆响,夹杂着几句含混的咒骂。
谢三娘听了撇了撇嘴,便返回厨房,反手掩上门板,这才放任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灶膛里的余火映着她亮的眼睛,照见那笑意里藏着的三分讥诮、七分痛快。
堂屋内,金氏越想越气,竟然被家中的婆子给拿捏了。
手中的筷子"啪"地一声重重拍在桌面上,猛地站起身。
"反了天了!真是反了天了!"
金氏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口,尖利的声音刺破屋顶。
"一个下贱的厨娘,也敢在我面前耍这些下作手段!不要忘了,苏家送你来是干什么的,真当这王家是菜市口了不成。"
院中几名护卫闻声只是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便默契地转过身去——这样的戏码,自打老爷被辞退后,几乎每日都要在王家上演一回。
"不过是个签了活契的粗使婆子,倒摆起主子的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