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将军您看……”那人颤抖着指向了盾牌缝隙。
王召透过缝隙看去,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只见守军从军阵之中推出来一架床弩,正对着他们进行校准……
“散开!和他们拼了!荀休若欺人太甚!”王召再也没了花花肠子,荀衍玩儿他就跟逗小孩儿一样,自己每一步行动都是人家计算好的,这还玩儿个屁?
镇海营得令,就地展开反击。
阵型再次散开,刀盾兵掩护着弩手先对床弩进行精确射杀,随后弩手们又掩护着破阵的士族冲锋。
可即便如此,他们依旧落入了荀衍的圈套。
只见荀衍挥了挥手,周遭一阵旌旗摇晃,守军竟比镇海营度还快,片刻时间便在广场之上组织起一方军阵。
王召站得高,可以清楚地看到军阵的入口就在眼前,出口则是广场连接的廊道,杀穿过去他们就能逃出生天。
但他是真不敢啊……
只看了一眼他便从中看出此阵暗含奇门之道,他那点奇门知识的储备在啥也不懂的武将面前还能卖弄一番,真不敢在荀衍面前造次。
“回来!都回来!”他声嘶力竭地咆哮着止住了镇海营冲锋的脚步,甚至亲自出手将几名冲入阵中的士族给拉了出来,就是这入阵的片刻便让他心惊不已,若不是宫殿就在身后,仅仅这两步差点让他迷失方向。
“束手就擒吧!”荀衍也没客气,直言,“你没有破阵,说明看出了端倪。但能让你看到的端倪,都是某让你看的。放下武器,报上名来,主公自会优待尔等!”
王召一言不,面色如秋日积云般阴沉浓郁,他早该想到那些能和王弋同一时代拼杀的老家伙们没有一个是浪得虚名的,年轻气盛终将付出代价。
进,被围杀在军阵之中;退,被困死在宫殿之内。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为今之计只有指望吴懿了……
这是王召从军以来第一次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平日里他们才是那个救场的解围之人,他的才智也一次次印证了这个观点。
今日荀衍却用最直观的一课教会他什么叫学识渊博,什么叫随机应变,什么叫顺势而为,什么叫尊重是一种态度而不是满脸笑意。
几个月的精心计划、十余日的缜密侦查、数日的小心布置,却被别人在一个时辰之内想出了对策,并将最直接的威胁困死在这里。
这叫他如何不心惊?怎么能够开心?他要拖延时间不能以自己为代价呀!
还好,还好……
他还有最后一张底牌,还有翻本的资格。
“荀先生,你觉得我等是如何进城的?”王召拍打着身上的甲胄,冷笑道,“这些东西可不好运进来。”
“哼,些许三心二意的人,某随手就可灭了,尔等降是不降?”
“荀先生,我等若遁入后殿将袁使君的家人带来,你还敢不让我等走吗?”
“兵荒马乱之际,难免有所死伤,一切罪责皆由我一力承担。况且诸位夫人真有了不测……小子,你觉得主公信你还是信我?”
“都说文若先生沉稳、友若先生果决、休若先生机敏,今日一见,名不虚传。”王召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平静地说,“荀先生,还是放我等离开吧。”
“事已至此,还在妄想?”荀衍甚至都觉得他有些不正常了,挥手下令,“将他们拿下。”
“先生且慢!”王召躬身行了一礼,这一礼情真意切,极其恭敬,可再抬头时却满脸狞笑,“荀休若,未思进先思退的道理,某也是懂的。攻!列阵!”
镇海营得令,立即在他身后排列出攻击阵型。
守军也不含糊,见状不仅大开阵门,还特意将预备队与弓箭手向前安置随时应对突情况,只待荀衍一声令下,他们便和眼前的铁疙瘩在此分个生死。
然而,荀衍却犹豫了。
他的面色愈凝重,似乎在权衡着什么,片刻后冷声询问:“接应你们的不是那些叛徒?”
“叛徒?哈哈哈哈……”王召闻言大笑不止,“那些叛徒能背叛袁使君,一定也会背叛我等,荀先生会讲自己的退路交给他们吗?我看此地守军没有八千,也有五千,再算上一路以来我等击溃的,荀先生还剩多少人守城?”
“哼,用不着你操心,足够守住了!”荀衍的脸色极其难看,他的内心已经动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