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涓涓细流,在不经意间缓慢、平稳且不间断地流走。
崔灵虎在库房的角落沉默地等来了宅院中渐渐有了人声,等来了管事招呼庖房烧水造饭的命令,等来了仆役从库房中拿走餐具,最终等到了有人现中毒……
“来人!来人!”
一声痛苦的哀嚎在库房门口响起,崔灵虎露出笑容,不疾不徐走出房门。
一名仆役见到库房中有人出来,一把将她拉住,疾呼:“快去请医士,快!好些人都晕倒了,快叫医士来!”
“他们不是晕倒了。”崔灵虎将仆役扶到墙边坐好,她知道仆役抓住她并不是什么误会,而是仆役已经看不清东西了,自己调配的毒药她自己最清楚,此时的仆役已经死了,可她依旧为仆役整理好衣服,轻声说,“他们都死了。”
一股无名的兴奋从心底直冲天灵,让她不自觉露出娇憨的笑容。
这世上所有的医士都在拼尽全力救人,想尽一切办法让人活得更长一些,然而一切都是徒劳,她早就知道没人能够掌握“生”,所以她决定掌握“死”。
死,多么美妙的一种感觉。
它是所有生灵都需要面对的极致,是逃不脱的宿命。
崔灵虎不喜欢杀人,她只喜欢死亡,只喜欢用最快的方式见到死亡。
沉默着打开后院的院门,王召在此已经等候多时,见到她后立即询问:“崔校尉为何如此迟缓?昨夜为何没有回来?可是出了变故?”
“此间巡夜谨慎,末将武功低微……”
“莫要骗我。”王召直接戳破了她的谎言,“昨夜我派人前来探查过,只是没现你而已。说,生了什么事?”
“这里餐具众多,末将忙了一夜……”
“带我去看看。”王召眼神闪烁,他有些不喜欢这个女人了。
崔灵虎没有作答,当前引路将王召领到库房前。
王召只是扫了一眼,冷哼道:“哼,还真有点儿收藏。你将所有的都下了毒?”
“大部分都涂了。”
“真的?”
“将军可要检查一遍?”
“你是子远兄的爱将,我自然是信得过的。”王召摆了摆手,对库房中崔灵虎眼里精美的器具不屑一顾。
崔灵虎没有抬头,她此时有些讨厌王召了。
只要不瞎,任何人一眼便能看出吴懿对她的态度,王召竟然违心说她是吴懿的爱将,此人简直就是个无耻的小人。
两人互不隶属,又都不想给对方好脸色,只能一言不地进入内院,来到老爷房中。
崔灵虎只扫了一眼,浑身不禁颤抖了一下,嘴角的笑容难以压制。
所谓老爷不过是个三十几岁的中年人,此时已然气绝身亡,侍奉他的仆役早已不知跑到了哪里去,房内凌乱不已,老爷则趴在案头,口中流出的鲜血早已凝结,却鲜红的有些刺眼。
果然是那一只木碗!
崔灵虎对这个结果无比满意,这里已经没有她的事情了,给了王召几包解药,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后她便行礼离去。
王召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小看崔灵虎了,他本以为做为斥候校尉,崔灵虎最多也就会一些识泥痕、辨草色的计量,所谓精于用毒不过是会在兵器上涂些毒药而已。
他听说过交州有一种植物叫见血封喉,估计崔灵虎的本事再厉害也不过如此。
可听完手下的汇报他才明白吴懿那句“他们能”到底是什么意思,崔灵虎身上并没有携带太多的东西,但这座主仆加起来接近两百的宅院,他们只找到了三个活口。
不止是他,整个镇海营都被崔灵虎恐怖的手段吓得毛骨悚然,即便有崔灵虎的叮嘱,他们依旧不愿意接触任何食物和饮水,宁愿耗着。
倒是羊歧和庄介不在意这些,向王召文明后美美地饱餐了一顿便忙碌了起来。
羊歧一直在指挥镇海营将一些东西搬到他指定的地方,没人明白他到底在做什么,反正上蹿下跳就没停过。
庄介好些却有限,写写画画一阵后让镇海营士卒将一些建筑拆了装、装了拆,看似进行着无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