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8章
“各隘口哨塔,灯火为号!擅近关隘三百步者,无论人畜,炮击毙杀!”
随着他一道道命令下达,整个太平关如同被点燃的战争巨兽,彻底苏醒!关墙上人影幢幢,奔跑声、金属摩擦声、火药袋碰撞声、弓弦绞紧声汇聚成一片令人心悸的死亡序曲。
四门沉重的红衣大炮被推上炮位,炮衣褪去,露出黝黑冰冷的炮身,炮管粗得能塞进人头!巨大的炮口如同深渊之眼,遥遥指向关外开阔地。二十门虎尊炮填装了致命的霰子,黑洞洞的炮口密布在垛口之间。墙垛后,是密密麻麻、闪烁着寒光的火铳枪管和连珠弩箭矢!烧得滚烫的桐油在铁锅里翻滚,冒出刺鼻的黑烟;堆积如山的滚木礌石随时准备倾泻而下!
七千名衣甲鲜明的精锐燕军,如同钉子般牢牢钉在各自战位上。冰冷的杀气弥漫开来,压过了晚风,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耿舜功按剑挺立于关楼最高处,玄甲在最后一缕血阳下泛着幽冷的寒光。他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穿透渐浓的暮霭,死死锁住东方地平线。那里,乾军铁骑掀起的漫天烟尘,正如同死亡的阴云,滚滚而来。
太平关,这座扼守云州咽喉的钢铁要塞,已张开了它全部的死亡獠牙,等待着吞噬下一个——也是更强大的猎物。余乐的八万铁骑,即将撞上这堵由钢铁、烈火和死志铸就的叹息之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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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江关的血色潮汐退去未久,太平关那高耸入云的狰狞轮廓已然压顶而至,如同地狱巨兽嶙峋的脊骨,横亘在余乐和他疲惫抚远军的面前。天空中飘起了连绵的阴雨,冰冷刺骨,将群山浸泡在绝望的铅灰里。泥浆贪婪地吮吸着每一分力气,每一次抬脚都仿佛拖着千斤重物,落下时则深陷其中,发出沉闷的“噗嗤”声。冰冷的雨水沿着铁盔缝隙钻进脖颈,贴着湿透的征衣往下淌,带走残存的热气。前方蜿蜒的死亡坡道上,血水混着泥浆流淌,汇入深谷翻滚的云雾,隐约的哀嚎被风声扭曲,分不清是幻听还是谷底的亡魂在哭诉。
“娘的,这种烂路!”脸上带着蜈蚣般刀疤的老兵“疤叔”抹了把脸,咒骂道。
他身旁的年轻士兵衣服已经湿透,正抱着火铳簌簌发抖,望着那如同巨神对峙的大尖山与小尖山,五百六十丈的绝壁刀削斧劈,寸草不生,只有一条濒死巨蟒般的狭窄官道在嶙峋怪石与深达一百四十丈的恐怖峪谷间扭曲向上,最终消失在隘口那吞噬一切的黑洞中
“疤叔,你先走,我休息休息,实在爬不动了!”
“爬不上去也得爬!”博日格德麾下,步兵校尉萧铁鹰低沉的声音斩钉截铁,雨水顺着他的锁子甲流淌:“大将军在等捷报!乾朝的旗,必须插上关墙!怕的,现在就滚!”
疤叔咧嘴,露出豁牙,重重拍在石头背上:“听见没?萧头儿的刀可不认怂包!脑袋掉了碗大个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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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的气息早已弥漫。探子来报:刘敏部已经进入太平关,燕朝云州都督沈达麾下,龙骧将军耿舜功,亲率八千“镇北龙骧营”百战铁军,早已在太平关上严阵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