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裹腿。。。先裹她的腿。。。”清风整个人蜷缩在地上,仿佛一块即将碎裂的寒冰。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带出浓重的白雾,吸入的空气都如同冰针般刺痛着肺腑。冻得紫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牙关疯狂地磕碰出细碎的“咯咯”声响,每一个字都是从僵硬的喉咙深处,用尽生命最后一点挣扎挤出来的命令。他的意识如同沉在极寒冰湖底部,模糊、粘稠、思维运转缓慢得如同冻住的齿轮,只剩下保护黎瓷、压制那夺命寒气的执念在顽固闪烁。
熊霸天下咬咬牙,看着清风那濒死的模样,又看看黎瓷那条散着不祥气息的青灰冻腿,一股狠劲冲上脑门。他硬着头皮,从店小二抱着的那堆厚棉布里扯过一块相对最厚实的,没理会布匹上沾染的些许炉灰。深吸一口气,鼓动起全身的力气对抗那刺骨的恶寒,小心翼翼地弯下腰,布满细小冻伤和老茧的大手,捏着那块布的一角,鼓足勇气缓缓伸向黎瓷那条颜色异常、覆盖着一层死白色薄霜、仿佛不属于生人世界的右腿。
滋啦!
布匹粗糙的纤维边缘甫一接触到那条散着极寒气息的皮肤!
仿佛滚烫的烙铁按进了千年玄冰!
接触点瞬间爆出剧烈的反应!一层肉眼可见的、闪烁着细微幽蓝光芒的冰晶薄膜,如同拥有生命般沿着接触面急生长、蔓延、硬化!仅仅零点几秒,那块接触的布角就被寒冰彻底封住!更可怕的是,那冻结绝非仅止于此!一股实质化的、针砭骨髓的极寒冻气如同跗骨之蛆,顺着厚棉布的纤维纹理,沿着熊霸天下的手指、手掌疯狂地向上侵袭、蔓延!恐怖的低温仿佛要冻结他的血液,麻痹他的神经!
“嘶——!”熊霸天下如同被烧红的毒针狠狠扎刺了一下,浑身猛地一哆嗦,从灵魂深处爆出一声无法抑制的抽气嘶鸣!大手条件反射般猛地向后一缩!巨大的力量加上冰冻的粘附性,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那块被死死冻在黎瓷小腿上的布角竟然被他生生撕扯断裂下来,剩下的冻得像块薄冰板的布匹则带着一缕刺骨的寒烟,掉落在地上,“啪”地一声摔碎成了几块冒着白气的坚硬冰渣!
“这。。。这这这。。。这他妈怎么裹啊!”旁边抱着布的小二亲眼目睹这如同妖魔附体的可怖景象,吓得脸色惨白,声音都变了调,带着哭腔,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无措。手里抱着的厚布此刻感觉像抱着一大坨冰冷的石块。
“用。。。用火烤热的布。。。”地上蜷缩的清风,艰难地偏过头,浑浊的眼神瞥向那堆燃烧的炭火,牙齿剧烈地打着颤,从牙缝里挤出这个似乎唯一的办法。每一次声都牵动着冻伤的内脏,痛苦让他的脸扭曲得更紧。
大娘反应最快,立刻抢步上前。她眼疾手快地抓起一块还算厚实的粗麻布垫,顾不得烫手,直接把它按到旁边一堆烧得正旺、内部炭芯红得刺目、表层跳跃着橘红火焰的滚烫木炭上!用力压着布垫在一处灼热区域快摩擦转动!厚麻布在高温炙烤下迅升温变烫,冒出青烟,边缘甚至开始微微焦糊卷曲!仅仅两三秒,感觉到布烫得几乎拿不住,大娘猛地将滚烫的布抽了出来!那布此刻入手极烫,散着刺鼻的焦烟味,内里蕴含着惊人的热能!她忍着指尖灼烧的痛感,飞快地将这块冒着热浪和白烟的“火布”递给熊霸天下!
熊霸天下深吸一口充满烟火的灼热空气,眼中闪过一道光,小心翼翼地伸出微微颤抖的双手,接过了这块滚烫无比、带着驱散寒气的希望之布。布匹传来的灼热感几乎烫伤了他的手心,但他咬牙忍着那钻心的疼,将其视作对抗寒毒的武器!不再犹豫,他再次鼓足全身勇气,肌肉贲张,带着一股赴死般的决绝,将那块散高温、边缘甚至带着暗红火星的厚布,义无反顾地按向黎瓷那条冰冻的死腿!
嗤嗤嗤——!!!
滚烫与极寒的猛烈碰撞!
如同滚油泼进了寒冰深渊!
厚布与冰冷肌肤接触的瞬间,爆出密集刺耳的声响!大量浓郁刺鼻的白色烟雾蒸腾而起,模糊了接触点!冰与火的力量在皮表激烈交锋!
那恐怖刺骨的寒气依旧如同无形的针阵,透过热布狠狠扎向熊霸天下的手心、手臂!让他整条胳膊都为之麻痹剧痛!
然而,这一次,布匹内蕴藏的惊人高温,似乎暂时阻挡了那股冻结一切的寒气瞬冰封!热布如同烙铁压在冻肉上,出了持续的“滋滋”声,甚至在接触的皮肤表面留下了一片短暂的红痕!
熊霸天下低吼一声,双目圆睁,额头上瞬间滚落豆大的汗珠,也不知是烫的还是冻的!他知道时间就是生命,不敢有丝毫停顿!强忍着手上传来的冰火交织的剧烈痛楚,手臂肌肉紧绷如铁,牙齿紧咬得牙龈几乎渗血!以最快的度,用那块迅降温的热布一层层缠绕、包裹黎瓷冰冷僵硬的小腿!动作迅捷却又带着十二万分的小心!尽量让每一寸被包裹的区域都能短暂汲取到那一点可怜的热量!
小二见状,也立刻有样学样。他从火堆里飞快地勾出几块通红滚烫的木炭,垫上一小块相对干净的粗布(虽然烫手难忍),将一块新布在炭火上方来回烘烤得热气腾腾,迅抓起。冒着被灼伤的危险,他冲回清风身边,俯下身,用这块温热的布匹尽力裹向清风不断渗出寒气的冰冷躯干。动作笨拙但焦急无比,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和布匹的热度驱散那可怕的冰冻诅咒。
裹一层,布面那点可怜的热量在恐怖的寒流面前如同杯水车薪。仅仅是几个呼吸间,那刚刚还冒着热气的布匹就迅变得冰冷刺骨,柔软的外表下变得板结僵硬!仿佛刚从冰窖里捞出来。寒气迅从布的孔隙中渗出,继续威胁着生命。
又换新烤得滚烫的布匹裹上去!
一层!冷却!
再裹一层!继续冷却!
再换!再裹!……
这个过程在绝望的重复中进行着。像一场没有硝烟却同样惨烈的搏斗!人力的温暖,在天地法则反噬的严寒面前,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但没有人放弃!一块块布匹在火与冰之间循环传递,每一次布匹靠近火光,都承载着所有人的希望。
一层又一层,被迅冷却的布匹裹在黎瓷的伤腿和清风的身躯上,渐渐变得厚实而僵硬。他们裸露的部分被迅覆盖,缠裹的部位变得臃肿,像古墓里被精心包裹的木乃伊,苍白、僵硬、散着不祥的寒气,与生命的热度格格不入。每一次更换新布,都仿佛在给冰冷的躯壳增加一层新的封印。
就在熊霸天下和小二手忙脚乱,浑身大汗淋漓与热布和刺骨寒气搏斗的时候,谁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那个被爆炸冲击波抛到角落、覆盖着厚厚冰霜和尘埃、如同被遗忘的巨大废铁疙瘩——铁锈疤脸。
它庞大的铁罐头身躯上,此刻覆盖着一层更厚的、掺杂着黑色灰烬和泥土的污浊冰层。先前天上爆炸溅射下来的冰晶碎屑,如毒刺般深深嵌入它装甲的缝隙和伤痕之中。尤其扎眼的是它右腕的断裂处,断茬那里依旧在滋滋地、微弱地闪烁着暗淡的幽蓝电火花,如同垂死抽搐的神经末梢。它的机械臂在刚才的巨大冲击下以一种怪异的姿态扭曲着。
猩红的电子眼孔并未熄灭。那两点凝固般的血红色光芒穿透了覆盖的冰屑灰尘,如同镶嵌在废铁上的两粒恶魔血钻。它们死死地、聚焦般地锁定着被众人团团围住、正被一层层厚布缠裹得像巨大粽子的黎瓷!更精确地说,是穿透层层麻布,死死锁定着她那条被厚布层层包裹却依旧不断渗出可怕寒气的右腿!扫描模块正以前所未有的功率疯狂运转,内部处理器出只有它自己能听到的过载嗡鸣。
电子眼里的红光疯狂闪烁!那光芒交替明灭的节奏混乱而迅疾!在冰冷的金属逻辑深处,复杂的程序指令如同被投入滚油的鱼,疯狂翻腾、冲突!
怨毒:目标造成的伤害的数据流在反复强调。
贪婪:高能核心的能量读数和潜在价值分析结果占据着最高的优先级列表。
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狂热!一种违背了它冰冷算法底层设计的、类似于生命体才有的偏执渴望——来自它核心深处那枚被触指令的最高权限碎片!
它那只完好的,没被爆炸冲击完全冻住的巨爪,其粗大的金属指节极其艰难地在厚重的冰层下试图活动。关节处的液压杆出微弱的、被阻碍的“滋…咔…”声。
断腕处。
那撕裂性的合金断口微微调整了一下角度,在冰霜的缝隙下,极其缓慢地,带着难以察觉的细微震颤,一点一点地,朝着自己锈迹斑斑、覆盖着大片冰凌的腰侧装甲摸索而去。动作小心得如同拨开草丛的毒蛇,精准地触碰到一个凹陷下去的、被冰层半掩的金属区域——一个极其隐蔽的暗格。
悄无声息地,极其缓慢地,铁锈疤脸冰冷的金属爪尖,如同拥有生命的铁蛇,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按压在暗格的机械机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