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一九x九四（第3页）

&esp;&esp;回到住处，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大哥肯定离开了，不会突然再出现。他松了口气，从桌上的几个圣诞礼物中取出他最心仪的溜溜球——是佣人们合伙赠送的。

&esp;&esp;每年过节，奇犽都要装作最喜欢大哥和老妈的礼物，不然真正最喜欢的，会被‘不小心’弄坏。

&esp;&esp;他抖腕甩起溜溜球，不亦乐乎玩了一会就掌握了基本技巧。他打飞老妈年年都会给的瓷娃娃，只是穿得衣服不同罢了。

&esp;&esp;碧蓝眼瞳追随娃娃碎裂的脑袋，目光移向车水马龙的窗外。五十层的高度，尚能瞧见小小的人影，比如小孩牵着父母的手过马路，或是挂在爸爸臂膀上、缩在妈妈怀抱里。

&esp;&esp;切，真娇气。

&esp;&esp;奇犽收回用力按在窗上按出了雾印的手，把溜溜球放到枕头下，捡起娃娃的碎片，摆回桌上，并重新翻看父亲和爷爷送的礼物。

&esp;&esp;六岁的男孩早在来自兄长与母亲的爱中学会了伪装，在父亲和爷爷为数不多的管教下学会了忍耐和杀人。

&esp;&esp;而与他同岁的未来挚友，正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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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阳光明媚，海鸟盘旋。湿咸的海风吹动布帘，和山林间的草木气息混合。睡得正香的男孩裹着被子，一个翻身从床上掉了下来。他打哈欠，鼻尖耸动，闻到了空气中加重的鱼腥味。他猛地想到了什么，迷迷糊糊穿衣服的动作加快，他踩着不对称的袜子蹬蹬跑下楼。

&esp;&esp;“早上好，米特阿姨，奶奶。”小杰踮脚，从面包机里夹出两片散着奶香味的吐司，放入盛着煎蛋和煎鱼的餐盘。他给了做饭的少女一个大大的拥抱。

&esp;&esp;米特用围裙擦手，调整他系错了的扣子，然后笑着拿下巴蹭男孩的刺猬头。“好扎，该剪发了。”

&esp;&esp;“好啊，等我晚上回来就麻烦你啦！”小杰接过祖母手中飘着葱花的热汤，一并放到桌上。

&esp;&esp;“你又去哪？数学题写了吗？”年仅十九岁的米特已经和奶奶一起照顾小杰四年了，问起话来颇有妈妈腔调。

&esp;&esp;“今天莫尔贝叔叔他们的渔船回港。题当然都写完了！”他的回答铿锵有力。

&esp;&esp;深知他数学是弱项，米特狐疑看他，奶奶却夸他长大了。

&esp;&esp;叁两口吃掉早餐后，小杰拎上鱼竿，鞋子还没穿好就单脚跳着奔出屋，撒丫子直奔林中通往港口的捷径。

&esp;&esp;米特拿他的活力没辙。她搂着洗衣筐上楼，推开小杰房门，取下挂在衣架上的绿色迷彩外套和上衣。真是个野孩子，衣服上甚至结了泥块，这么脏了都不知道要洗，跟他爸一样。想到野男人金，米特攥着外套的力道加重，使劲往筐中丢去。

&esp;&esp;她叹气，把窗帘开得更大，让阳光晒到床上的被褥。收回眺望的目光时，她余光瞥见写字桌上的作业本。满页数学题，尽是显而易见的错误：进位少一格、单位乱写、有些基本符号都错了！

&esp;&esp;米特眼皮抖了抖，拍桌大吼“小——杰——”的声音回荡在林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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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初二c班，法治课老师背对教室，在黑板上写下考试重点，粉尘在午后的光柱里浮游。

&esp;&esp;最后一排，梳着平头的小子恹恹读着课本上的当代政治思想，只觉得比玄幻小说还扯淡，那些老政客脑子里都装了啥，这是骗小孩呢？他百无聊赖翻到最后一页，想看社会的结局。

&esp;&esp;通篇的废话，废话。

&esp;&esp;少年在纸上画出卡通人物，主要突出性感夸张的大胸。画好，他表情色眯眯地将其撕下，搓成一团，抛给前桌同学。

&esp;&esp;过了十几秒，那张纸条又往前飞了一个课桌。

&esp;&esp;十分钟后，老师弯腰捡起落在过道上的纸团，展开。眼镜下锋利的目光唰地扫向后排不学无术的课堂捣蛋鬼。

&esp;&esp;“雷欧力，放学后来我办公室。”

&esp;&esp;“明明大家都有参与，怎么又是我中枪！”被点名的雷欧力抱头哀嚎，引来同学们的爆笑。

&esp;&esp;离开办公室，天色已暗。雷欧力裹紧校服外套着的羽绒服，骑上生锈的单车，一路吹着口哨，按照地址骑去好友的新家。他发现自己又长高了，腿伸不开。嘿嘿，听说现在长腿欧巴很流行~！

&esp;&esp;少年把车停靠在枯树旁，缠上锁。

&esp;&esp;一排排竖起的土黄色公寓楼小区没有电梯，过道里只有一盏耳朵不好使的声控白炽灯，要用力跺脚才会勉强亮起。剥落的墙壁上粘满捐卵、招妓、借款等小广告，转角处堆着一袋没扎紧口的垃圾，有一扇防盗门有被试图撬开的痕迹。

&esp;&esp;雷欧力一口气跑到六楼，缓气扶着门框喊：“叔叔阿姨好，是我！”

&esp;&esp;他对开门的妇人再次打招呼，那句梗在喉中的恭喜你们搬新家，在这昏暗的环境中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自从好友生了这场病，他们全家的生活就像穿越时空般地离谱。

&esp;&esp;屋里小到除了厕所没有隔间。雷欧力一脚踢掉皮鞋，直冲到皮耶多床前，眉飞色舞地复盘课堂趣闻，说大家怎么在纸条上作画，到最后画出了一个脸上长着鸡鸡的大胸妹。他沾沾自喜，说其实大家合伙设计出的新人种正是资本主义接班人。

&esp;&esp;皮耶多不时笑到咳嗽两下，脸色粉润。

&esp;&esp;雷欧力从书包里拿出仔细抄写的课堂笔记，卷起来，敲了皮耶多脑门一下。“赶快好起来啊，兄弟。你再旷课我这个笨蛋可要超越你了！”

&esp;&esp;厨房油烟机嗡嗡响，皮耶多的母亲在做饭，父亲加班未归。他翻看雷欧力潦草的笔记，苦笑道：“给你添麻烦了，”他垂下目光，放轻声音，“其实我还不如死了。爸妈为我卖了房子，下次复发他们该怎么办，借高利贷、卖血卖肾去吗。这样下去有什么意思呢。”

&esp;&esp;看到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如此脆弱，雷欧力只觉胸口和脑仁一起发闷，需要大吼来释放：“说什么屁话呢！！”

&esp;&esp;皮耶多捏着被角，扯着嘴角抬起头。“对不起，是我在说傻话。大家为我这么努力，我怎么能想放弃。”

&esp;&esp;“你这白痴知道就好！你这病又不是什么疑难杂症。钱能解决的都不叫问题！你等着，我长大后会赚很多很多钱，以后你就不用担心了！现在给我专心休息！”雷欧力大声宣布道，心中憋着一股要炸开的不舒服，他抓起书包落荒而逃。

&esp;&esp;“哎，雷欧，不留下来吃饭了吗？”妇人追问道。

&esp;&esp;“不了阿姨！我得回家好好学习去！”

&esp;&esp;楼道里，雷欧力奋力跺脚，声控灯颤巍巍亮起。

&esp;&esp;他要做一个和生命讨价还价的商人。不，他要做个能买回一条性命的有钱人！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