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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正邪不两立（第1页）

山路在雨后的泥泞中蜿蜒向上，湿滑难行。

菱太狼早已卸下了说书先生的伪装，乌黑如缎的长被雨水打湿，一缕缕贴在脸颊和颈间，水珠顺着梢滑落，浸湿了肩头的水红衣衫，她却浑然不觉。

此刻她将身法施展到极致，脚尖在湿漉漉的草叶、凸起的石块上轻轻一点，整个人便如一道飘忽的魅影，无声无息地向上掠去，度快得只在身后留下一道淡淡的红色残影。

她必须尽快离开这片地带。

朝廷的“隐卫”嗅觉比猎犬还灵敏，自从百花谷出事后，他们就像附骨之蛆，一路追着她不放。

若非姐姐用生命为她争取到那一线生机，又靠着她自身诡谲的幻术多次遮掩行踪，她恐怕早已身异处。

确认暂时摆脱了可能的追踪，菱太狼依旧没有放慢脚步，继续在山间疾行。

水红的身影穿梭在雨雾缭绕的树林间，如鬼魅般迅捷，可她的心绪，却比脚下泥泞的山路还要混乱。

合欢秘法反噬时闯入脑海的预言、姐姐临终前决绝的眼神、茶寮里喜羊羊那张羞愤得通红的脸……

这些画面在她脑海里交织缠绕，剪不断，理还乱。

行至一处能避雨的山岩下，她脚步一顿，意外地再次“撞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喜羊羊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用随身携带的药瓶，为一个手臂被荆棘划伤的樵夫包扎伤口。

动作有些笨拙，显然不常做这种事，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神却格外专注清澈，盯着伤口的模样认真得不像话。

昏暗的光线下，他微微蹙起的眉头、认真的侧脸轮廓，竟有几分熟悉，像极了从前姐姐耐心教导她辨认药草时的模样，温柔又专注。

菱太狼下意识地屏住呼吸，隐在山岩的阴影里，没有出声。

樵夫对着喜羊羊千恩万谢，拄着柴刀慢慢离去。喜羊羊收拾好药瓶，刚抬起头，就猝不及防地对上了岩壁阴影中那双熟悉的红眸。

“妖女！”

喜羊羊瞬间绷紧了身体，长剑“噌”地出鞘，寒光凛冽。脸上却又腾起可疑的红晕，显然是认出了她，还没忘记茶寮里那句让他窘迫不已的“预言”。

菱太狼从阴影中款步走出，唇角勾起惯常的、带着几分邪气的笑。

“哟，这不是我的‘如意郎君’吗？居然一下子就认出我了？”

“怎么，这是……在行侠仗义？”

她扫了眼地上残留的布条和药瓶，语气带着戏谑。话虽轻佻，她的眼神却在那些包扎用的布条上停顿了一瞬，又很快移开。

“休得胡言！”喜羊羊的脸更红了，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却并未立刻动攻击。

他梗着脖子，带着一丝少年人特有的执拗辩解：“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就是我辈弟子的本分。与……与你那等惑乱人心的话，根本不是一回事！”

“惑乱人心？”

菱太狼往前走近一步，身上那股非兰非麝的异香随着她的动作若有若无地飘散开来。

她微微仰头，眸中的戏谑淡了些，多了一丝更深沉、更难捉摸的东西：“那你倒是说说，我惑乱谁了？是你吗？”

喜羊羊猛地后退一步，眼神慌乱地躲闪着，不敢再与她对视。

“正邪不两立！若非……若非看你此刻并未行恶事，我今日……我今日绝不会轻易放过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菱太狼却突然出手如电，将他腰间那块快要滑落的玉佩轻轻按回了原位。玉佩的丝线不知何时松了，一半已经脱出腰带，再走两步恐怕就要掉在泥里。

这样干净如玉的正派弟子，脏了，可不好。

喜羊羊身体一僵。

菱太狼迅收回手，转过身，背对着他：“正邪？……小少侠，这江湖的水，比你想象的要浑得多。别哪天被所谓的‘正派’卖了，还傻乎乎地替人数钱。”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如轻烟般飘出山岩，很快消失在茫茫雨幕中，只留下一缕淡淡的异香，还萦绕在空气里。

喜羊羊站在原地，心脏狂跳不止，脸上的红晕久久没有褪去。他握紧了剑柄，刚才那句脱口而出的“正邪不两立”，此刻在心里回想起来，竟觉得没那么理直气壮了。

第一次，他对这个被江湖人称为“妖女”的红眸少女，产生了一丝复杂的、难以言喻的好奇。

“媚术惊人”，他信了。

可她真的……“心狠手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