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内的温度虽然随着碳火散的热量逐渐升高,不过召集而来的将领们却依旧如冰冻的石像一样,挺直了脊背低头不语。
气氛显得紧张与略微的尴尬。
这让王离几次想要张口,都因麾下这副样子而最终放弃。
直到炉火上的陶甑出咕嘟咕嘟的水响声,帐内依旧是一片沉默。
不过烧开的水响声,听在王离的耳中却仿佛是巨大的鼓声。
不管是大父王翦,还是阿翁王贲,当年时常叮嘱的就是为将者要谋而后动。
而一旦动了,不管面临什么状况都不能优柔寡断。
因为所做的论断是对是错,只有到了战后才会知道。
且即便是最后真败了,当时快做出应付,总归是要比拖延折损的小。
陶甑的水,至少要一刻的工夫才能烧响。
他沉默的有些久了。
而这种沉默不会有任何震慑与威压的作用,只会显得莫名其妙。
以至于下边的将领对他生出更多的质疑与轻视。
不过就在挥手让短兵将陶甑从炉火上拿下,即将要开口定责的时候,孟豹却抢在王离之前开口道:“将军聚将,无非就是因为今日过失之事。
而自前军至后军皆犯疏漏之错,确为重罪。”
说到这,孟豹与王离对视了一眼,又扫了扫帐内的其他一众将领,沉声继续道:“不过漠北不比九原。
即便没有风雪也要冷上许多。
更何况风雪交加近两日,到了现在还未停下。
虽犯有重罪,却不宜此时责罚!
属下恳请将军给我等戴罪立功的机会。
若是待接战之时立不下尺寸之功,再由将军加倍降罪!”
王离一愣。
孟豹的这番话不但是在给他台阶下,将掉在地上的颜面往高拾了拾,甚至还把责任给揽了过去。
这让王离略微感动的同时,也不得不有所怀疑。
不过不管孟豹有什么目的,总归比不上军心,王离沉声道:“错在本侯疏忽,而非诸位。
罪责要担也是本侯来担。”
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定下调子,王离继续道:“出了纰漏就要弥补。
大军已经身处贼胡聚众之地,可却未见一帐胡贼。
要么是还未行至真正聚集之地,要么是
大军行踪已经泄露。
接下来该如何,诸位都说说吧。”
其实帐内大多数的将领没有对王离生出轻视。
之所以沉默,一是知道深入漠北不可能没有一点疏漏。
甚至以往的大战中敌我双方毫无准备之下迎头相撞的对阵都有不少。
这算不上太大的事,更怪不了王离。
其次都知道王离是有真本事的,且蒙成说过上将军的死与王离没太大关系。
更为了避免同室操戈,而拒绝了咸阳之命。
虽然对王离谈不上完全信服,可却多少有些感激。
只不过唯一让人头疼的地方就是与王离相处的时间已经不短,知晓王离太在意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