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面容姣好却神色凄惶、身着大家闺秀衣服的女子,战战兢兢地跪在一旁,为他捶腿。
十数名贼军大小头目席地而坐,面前摆满了抢掠来的珍馐美酒,一个个喝得面红耳赤,高声谈笑,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大殿一角,堆积着小山般的金银器皿、绫罗绸缎,都是从洛阳各家府库、世家大宅中搜刮来的“战利品”。
短短数日,安禄山麾下兵马已膨胀至近七万之众。
其中除了最初跟随他的数千悍匪老卒,大半是洛阳本地被裹挟、逼迫入伙的青壮,以及部分投降的官军溃卒。
这些人成分复杂,训练不足,但胜在人数庞大,且经过“投名状”的洗礼和几日来的放纵抢掠,凶悍之气与亡命之心已被彻底激出来。
整座洛阳城,除了依旧在负隅顽抗的皇宫,几乎已彻底沦为贼窟。
“报——!”
一声急促的呼喊打破了府宅的喧嚣。一名浑身尘土、满脸血污的斥候连滚爬爬冲入殿中,单膝跪地,声音带着惊恐:
“大单于!南面……南面现大队官军!打着‘曹’字旗和‘李’字旗,兵力……兵力恐不下万人!距离洛阳已不足百里,最迟明日午时,前锋便可抵达洛阳城南!”
“哗——!”
大厅内瞬间安静下来,随即一片哗然。
“官军?哪来的官军?”
“曹操?李道宗?他们不是在南阳打朱温吗?”
“上万人?这么快就到了?”
头目们酒醒了大半,纷纷看向安禄山。
安禄山脸上的醉意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猎豹被惊动般的警觉与凶光。
他推开身边的女官,坐直了身体,沉声问道:“看清楚了?确定是曹操和李道宗?兵力如何?步骑各多少?”
斥候喘息道:“千真万确!小人冒险抵近观察,帅旗确是‘曹’与‘李’。前锋约有三千骑兵,由一员白袍小将和一名夏侯的将领率领,极其悍勇,我等兄弟折了十几人,才勉强逃回。中军步卒浩浩荡荡,旌旗连绵数里,具体数目难以清点,但绝对过万人!观其行军阵势,颇为严整,非寻常郡兵可比!”
“白袍小将?夏侯将军?”安禄山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他虽在洛阳,但也通过俘虏和商旅之口,对天下名将略有耳闻。曹操麾下夏侯惇以勇烈闻名。
曹操和李道宗,一个是颍川太守,近年来颇有声名。
一个是陇西李氏子弟,善守之将。
这两人联手,兵力过万,且看起来士气不低,绝非易与之辈。
更重要的是,他们来得太快了!
显然是从南阳一路急行军赶来。
“大单于,不过万把人而已!”一名满脸横肉、名叫刘霸的头目站起身来,满嘴酒气地嚷道,“咱们现在有七万兄弟!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他们!正好,杀光这些官军,让天下人都知道咱们的厉害!”
“闭嘴!蠢货!”安禄山厉声喝骂,眼中凶光毕露,“你知道什么?曹操、李道宗是硬骨头!他们敢丢下朱温星夜赶来,必有依仗!而且,你当朝廷就这点援军?”
他站起身,庞大的身躯在大厅投下阴影,声音如同闷雷,震得众人耳膜疼:“老子问你们,打下洛阳这几天,你们抢够了,杀爽了,可曾想过,咱们捅了多大的马蜂窝?!”
安禄山走到大厅中央,手指狠狠点向北方:“北边!冀州!李响那厮坐拥两州之地,兵精粮足,猛将如云!老子在河内时,都不敢往他地盘上伸爪子!现在咱们占了洛阳,等于在他家门口撒野,他会坐视不理?等着吧,李响的大军,说不定已经在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