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大殿,比江言之前所见的任何一处都要完好。
苏小璃与凌羽再一次看呆了眼,心神被这神迹般的景象彻底夺走。
江言却未曾分神。
他的视线死死盯着前方,那根淡红色的血线,正笔直地延伸向大殿的最深处。
他向前走去。
凌羽最先反应过来,轻轻拍了拍身旁的苏小璃,两人连忙跟上。
眼前云遮雾绕,但当跟随江言一脚踏入血线指引之地后,眼前景象骤变。
再无云雾遮蔽,万物自明。
那些浓郁的灵性云雾,竟被阻隔在一层肉眼看不见的薄膜之外,端的神异。
苏小璃与凌羽这一次却没有被这奇景吸引。
她们所有的心神,都被眼前的景象彻底攫住,灵魂都仿佛被冻结。
眼前,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白玉廊柱。
廊柱通体温润,其上雕龙画凤,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挣脱束缚,飞腾而出。
千百万年的岁月非但没有磨损其色,反而为其增添了无法言说的厚重与威严。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每一根白玉廊柱上,都用漆黑的锁链,锁着一个人。
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身上的服饰各异,像是从天南海北的不同地方被抓来。
唯一相同的是,他们每个人的表情,都异常扭曲,那是一种越了痛苦的、极致的狰狞。
不是行尸走肉的麻木,更不是濒临死亡的安宁。
他们每一个人都活着。
每一个人的胸膛都还在微弱地起伏,每一双眼睛都还睁着。
但那里面,有且只有纯粹的、凝固的、永恒的狰狞与绝望。
有青年男子对着虚空无声地怒吼,有老妪眼角血珠如雨,流满血池,有小孩癫笑不止,嘴大如碗。
这诡异的场景,如刺骨的冰寒,透过眼瞳,直刺人心。
苏小璃与凌羽只觉浑身血液都冻僵了,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
这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玉柱,究竟锁了多少人?
饶是情绪波动极小的殷梨,那双空洞的眸子也泛起了剧烈的波澜。
江言的目光冷得像冰。
他顺着那根血线向内看去,目光穿过一排排玉柱,最终与一名正表情狰狞、不断挣扎的青年对上。
正是沈砚秋。
苏小璃也看到了他,颤抖的捂住了嘴,一声惊呼卡在喉咙里,头顶的猫耳因恐惧而剧烈颤抖。
“师兄……”
她的声音破碎不堪。
“为什么……师兄会变成这样?”
江言周身冰冷的气质瞬间收敛,一股温和的道韵流转而出,抚平了三女心中的惊慌。
他着重看向苏小璃,缓声开口。
“除了他,你还认识其他熟悉的人吗?”
苏小璃的心境稍稍平复,但那份深入骨髓的寒意却挥之不去。
她鼓起全身的勇气,强迫自己一根根玉柱看过去。
越看,心中的惊骇便越多。
“清玄大师兄……张师姐……钱长老……”
她看到了所有最近失踪的同门。
紧接着,她看到了更多熟悉的面孔,那些都是在宗门记载中,早已在外出任务时“逝去”的师兄与长老。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一些陌生的面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