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光灯更加绵密,人堆里响起窃窃私语。“thanks!”温与付低喝。“我说了等一下。”谢知柬声音比他还坚决,指尖死死扣住背带,骨节泛出惨白的?颜色,“我不同意!别想解散乐队!”记者们的?骚动再次炸开,而初见鸦只是弯起眼睛,像在?看一出与己?无关的?闹剧。“各位。”初见鸦抬起手?,指尖压在?最?靠近他的?话筒,轻轻一叩,蜂鸣响起,“请不要作过多揣测,今晚九点官网同步公告。”温与付:“……”他的?眼镜镜片裂开一道缝隙,深吸一口气:“……是的?。具体,请等待官方?公告。”谢知柬咬牙,林琳琅抬手?把话筒抛回给记者。初见鸦偏过头,看向郁宿。——从?始至终,没有?一句发言的?郁宿。唯有?他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在?明灭不定的?闪光灯群里微微低头,神色全然无法辨别。寒风卷过红毯边沿,记者追问的?炮火终于?狂轰乱炸到了郁宿身上:“解散后各位有?何规划?”“sleep选手?是否会继续古典乐的?创作?”“sleep选手?,您说过您和crow选手?……”“他要去?伯克利完成作曲系学位。”初见鸦截断问句,“以上。”“当然,还有?一件事。”郁宿的?指尖深深嵌入掌心,那是有?金色印痕的?手?,被血浸透。鲜红的?、温热的?、从?指缝涌出的?血。他被一怀巨大的?熟悉的?恐惧和即视感所击中,瞳孔骤然收缩。不要说出口,crow。不要像我曾经无数次,在?梦魇里想象过的?那样……他听见自己?的?心跳重重落下的?闷响,预料中的?剧痛如?期而至。初见鸦站在?所有?人的?视线焦点,侧脸被闪光灯照亮得近乎透明,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在?光里。他站得笔直,和自己?四目相对,而后弯起一个不轻不重的?笑容,血瞳有?无一丝杂质的?怜悯。比起死亡,唯有?他眼中的?怜悯,让自己?……咬字清晰。——“sleeeeep,你自由了。”某个女记者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向后退去?。初见鸦的?左手?死死抵住自己?的?肋下,指节因剧痛绷成惨白的?濒临断裂的?弓。心脏的?位置的?疼痛吗?!!在?此起彼伏的?惊呼声里,黑发少年上前一步,站在?白发少年身前,解开队服的?漆黑披风,将?他完全遮挡住。初见鸦被严严实实地护在?里面,身形被完全隐去?。然后在?镜头无法涉足的?空间,在?布料摩擦的?沙沙声中,只有?郁宿听见,初见鸦那被压抑着的?咳嗽,变成了一串断续的?痛苦的?颤音。地面毫无预兆地飞溅一摊鲜红的?血花,像仓促的?未谱完的?乐符。他竟然还在?轻笑,仿佛只是没想到,偏偏在?这个时候病情发作。“止痛药……在?……”郁宿骤然伸手?接住了他下坠的?身体,指节因用力而泛青,仿佛要将?人就?此嵌进自己?的?骨血里。时间由一秒被延长?至无数秒。远处警报声鸣响,闪烁蓝红灯光的?救护车呼啸而来。医院走廊纷乱嘈杂,特有的消毒水气味弥漫,金属器械的冷光在?尽头?闪烁。身着白大褂的医生们?推着移动病床冲过拐角,滚轮碾过地砖,冷峻的声响像无法中止的倒计时。身后乌泱泱人?挤人?,淹没?狭窄的过道。“让开!紧急病人?!”护士高声呼喊。然而下一刻,这道喊声被更汹涌的人?潮吞没?。无数摄像头?想要强行破开防御,对准病床上的白发少?年。初见鸦静静地躺着,凝着雪睫,神情平静,似乎感觉不到任何痛楚。任由闪光灯闪烁一片片过曝的白。他像易碎的被钉在?标本?框里的极地蝴蝶。呼吸面罩下的唇色淡得近乎透明,唯有耳垂一枚红宝石耳坠沾着血珠随车身颠簸,晃动着瞩目的红光。那是雪地里唯一一滴尚未凝固的血。乐队队员们?冲了过来,带着医院保安和警察,暴力?推开乌泱泱的记者们?。喝止、提问、尖叫……无数失真的噪音被拆解成?毫无意义的嗡鸣。不绝于耳。唯独车轮坚定笔直地向前,咕噜噜刮出绝不停息的声音。记者们?被保安和警察拦下,逐渐失去了声音,不再能够跟上来。郁宿一言不发,黑发垂落在?他眼前,视野里初见鸦的雪白睫毛清晰得刺眼。他踉跄着向前一步,修长身段下意识地半伏在?初见鸦的上方,投落将那片苍白笼罩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