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气。”
龙五郎动容。
最西边的角落里,白可夫蜷缩在佛像碎片中,魔剑插在离他心口三寸的地方,剑身上的极煞已经熄灭,唯有眉心还残留着一缕极淡的黑气。
画琉璃用银针探入他的百会穴,针尖刚触及皮肤,就被一股阴冷的力量缠绕,那些黑气竟在修复他的元神。
“他在自行疗伤。”
画琉璃拔下银针,针尖上的黑气正以肉眼可见的度消散,“得先把他们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南国的秃驴一定会疯狂反扑。”
龙五郎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将阎烈扛到肩上。
少年的身躯轻得像片羽毛,软烂如泥。
画琉璃扶起陆晨玄,气若游丝。
余光中,陆晨玄的眉心有一道未闭合的竖瞳,两股完全相斥的能量在其中缓缓流转,像是有两轮日月在沉浮。
“这是……”
画琉璃析出一缕仙力触碰到竖瞳,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迅弹开。
“快走!”
龙七郎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祭坛废墟中冒出无数道金色的丝线,丝线的末端隐入虚空,构成一条通路,“有人来了!”
众人刚踏出千佛阁的大门,就被一股无形的威压钉在原地。
雪地里的脚印突然冻结,画琉璃眉色冷峻,如临大敌,龙五郎肩上的阎烈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伤口边缘凝结出细小的冰晶。
“好强的佛威……”
画琉璃的脸色有些苍白,她分出了大部分的仙力去为陆晨玄抗压。
来人立于丈许外的石阶上,灰袍布鞋,手中托着半块残缺的木鱼,皮肤白皙,双目亮得惊人。
他没有释放任何仙力,但他的存在让周围的风雪都静止了,连飘落的雪花都悬在半空,凝成晶莹的六角形。
“梵境的妖僧,慧能……”
龙五郎握紧玄铁枪,咬牙切齿。
慧能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落在陆晨玄眉心的竖瞳上时,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终于泛起一丝涟漪:“真是好能耐,贫僧居然小看了诸位。”
要知道,慧能的修为不过仙台境界,但此刻的威压却足以与天人媲美,即便是大日明王也稍逊风骚。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钟声般在每个人的识海中回荡,“毁公明寺根基,抽走南国香火,诸位,是不是该给个交代?”
画琉璃将陆晨玄护在身后:“大师既然出自佛门正道,可知祭坛中那些银色丝线的来历?那是被抽走的凡人命魂!南国这些妖僧打着普度众生的旗号,却在背地里用此等邪术修炼,难道就不怕遭天谴吗?”
慧能低头看着掌心的木鱼,残缺的木头上刻着《心经》的最后一句“度一切苦厄”:
“南国四百八十寺有错,自有佛祖来惩罚,你们这强行打烂香火祭坛,隔断命魂联系,好比强行抽出这些凡人的一缕命魂,难道就算得上正义吗?”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
画琉璃一时语塞,这是无法避免的,所有凡人的命运与香火祭坛联系到一起,强行毁去,必然损伤到其根基,但却又不得不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