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竹林小屋的时候,朕就已经知道,朕从来没有……”
想要送他去和亲。只是这话还来不及说出来。
仙云已经冷冷的打断他。
“你若没有动那些心思,他的真容为何会被野利昌荣看到?那他又是为何会出现在朝堂之上?成为了你们满朝文武羞辱的对象。”
他倏地起身,龙纹袍裾扫翻案头茶盏,“在你心里,朕就这般不堪?不堪到要拿你的心上人去填政治盟约?”
泼开的茶汤在青金石地砖上蜿蜒成深色痕迹,蒸腾的热气隔在两人之间。仙云纹丝不动,髻间的玉簪连最细微的颤动都没有。
“你为何连承认都不敢,那今日朝堂上,陛下动用二十名大内高手欲擒吴俊泉——”她忽然向前踏出一步,离帝王又近了一些,“又作何解释?”
皇帝呼吸陡然急促,他明显感觉到仙云公主眼中的怒意。
“当时在朝堂之上,满朝文武皆在,西夏使节也都在场!”他攥着裂开的镇纸,指节白,“吴俊泉当场拒婚,还说出如此狂妄之言,让朕这个天子颜面何存?若不当场拿下,莫非要让番邦看尽天朝笑话?”
他声音里猝然裂开一道委屈:“朕不过做做样子。。。难道在皇姐心里,朕靠近他便是居心叵测?”
仙云周身的灵压稍敛,但眼中金芒更盛。她望着这个自幼跟在她身后唤“阿姐”的帝王,他眼底那片灼热她何尝不懂?
正因太懂,才更不能容忍这份情愫波及她真正在意的人。
“最好如此。”她转身时大氅旋开绯色弧光,殿门在她身后无声洞开,“陛下记住今夜的话。”
直至那抹绯色消失在夜色里,皇帝才松开掌心。青玉碎片簌簌落下,混着几点鲜红。他望着地砖上仍在扩散的裂痕,忽然低笑出声。
“哈哈哈哈!”他突然扬声大笑,虽然他笑的放肆,孝顺中却充满了苦涩。
直接看呆了一旁的梁子美。
“陛下!”
“她拒我于千里之外,从来都是无视于朕对她的好。朕的这颗心都要被她……戳烂了!”
眼泪顺着他的眼角落下,他的整个人也仿佛失去了力气,就那样想倒在冰凉的地板上。
梁子美立刻跑过去将此刻年轻脆弱的帝王接住。
“陛下!既然,既然……”
唉,他叹了口气,他能说什么呢?以他的身份又该说什么?
可是皇帝却偏要听他说,然要将他的心戳烂,就干脆戳到底吧。
“既然什么?你说!子美!你告诉朕!”
梁子美心一横,冒着掉脑袋的风险,这才说道:“既然这注定是一段没有结局的单思,陛下又何苦陷得太深!天底下好看的女子遍地都是呀!”
“呵……遍地都是!可是又有谁能比得上她呢?”
“朕知道我们之间不可能会有结果!朕可以不要那些所谓的名分!只想她能看着我,哪怕是让朕经常看见她,让朕的目光能追随到她的身边,足矣!”
“可是!”年轻的帝王眼神开始变得冷了,他的声音也开始高亢起来。
“她不给朕靠近的机会!甚至她身边的人朕都不能碰。不能靠近!”
“朕可是天子!天底下有什么是朕不能得到的?”
“她不让朕靠近的人……”
“可朕偏要靠近。。。”他已站起身,缓缓抚过案上那道被灵压削断的奏折切口,眼底翻涌着暗火,“越是不让朕碰的,朕越要攥在手里看看。”
“陛下……”梁子美有些担忧。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甲胄摩擦的铿锵声,在寂静的深夜格外刺耳。
“陛下!陛下!”一名侍卫统领在殿门外跪倒,声音带着惶恐,“宫内进了贼人!身手极高,在……在宫中如入无人之境!”
皇帝倏然转身,眉头紧锁,方才被仙云公主挑起的情绪瞬间化为帝王的警觉:“人抓到了?”
“臣等无能!”侍卫头埋得更低,“那贼人形如鬼魅,兄弟们连衣角都没摸到,转眼就……就消失了。”
帝王目色一沉追问道:“少了什么东西?”
“还在查证!”
“废物!人抓不到,东西也不知道少了什么,朕养你们何用?”
“请陛下降罪。”那四位于是立刻跪下而上,冷汗直流。
皇帝脸色一沉,尚未开口,另一名侍卫又从长廊尽头飞奔而来,气喘吁吁地禀报:“陛下!宫门外,吴俊泉吴公子求见!”
整个皇宫都知道帝王对这位吴俊泉,一个江湖中的人照顾有加,所以人人都不敢怠慢。
“吴俊泉?”皇帝眼底闪过一丝难以置信,随即被一种复杂的、混合着惊喜与探究的情绪取代。
在这深夜,他刚与仙云为他争执不下,他便主动来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