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转眼间,朝堂上就跪了一大片。
平叛要平,可水匪也要除。叛乱的贼子都跟水匪打起来了,朝廷焉能置身事外?消灭水匪,平定四方,本就是朝廷之职。
“陛下,各洲提督多有失职,此次平叛剿匪之行,臣恳请陛下另从军中挑选贤能,否则,难以服众!”
堂上提督本欲辩解,他所在洲府根本没有水匪,此乃欲加之罪。可他刚要开口,那老臣就撞柱了,他眼疾手快地伸手拦了一下,拦是拦住了,可对方趁他不备,抓住他的剑柄,抽出剑来,便自刎当场。
鲜血溅出的刹那,提督大人与皇帝的脸色同样难看。
“反了、反了,你们一个个都要造反不成?!”皇帝震怒,无边的威压倾泻而下,压得臣子们一个个抬不了头。
众人心惊担颤、噤若寒蝉,可皇帝再气也无可奈何,此时若强行令提督领兵,是真的难以服众了。而就在这时,慌慌张张的小太监出现在了殿外。
那位住在琉璃殿里的兰妃娘娘,出事了。
兰妃小产,肚子里的孩子还未成形,便辞别人世。太医们在院中跪了一地,奢华璀璨的琉璃宫殿,在此刻成了无数人绝望的囚笼。
皇帝下令彻查,躺在床上的兰妃却从始至终一言未发。直到皇帝怒不可遏,要将这满宫的人拖下去杖毙,她才强撑着开口,言道是为孩子积德,不宜杀生。
待琉璃宫内重新归于平静,皇帝也离开了,兰妃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轻声呢喃,“过不了多久,我这祸国妖妃的名头,怕是会更加响亮了吧。”
“这宫里,许久……许久都没有皇子诞生了……”
三年?还是五年?甚至更久。
这是报应吗?
云京陷入动荡,各方的争斗逐渐白热化。
在这样的情况下,仙门发生了什么,陷入争斗里的人们已经无暇顾及了。他们不会知道一场山火代表着什么,只有泽洲的百姓们,看着一个又一个平日里难以得见的仙子仙君们,从天上呼啸而过,奔赴同一个方向,隐约觉得,天似乎要变了。
乾坤归元阵,在隋意的指挥下逐渐成型,而这时,整座山已经烧起来了。
那连绵的火势形成了火海,像传说中的火焰山,但火焰山只存在于小说里、影视作品里,它不应存在于现实中。
隋意好像听见了树木干枯、崩裂的声音,听见了飞鸟坠落于林间的声音,那赤色的火海里偶有华光闪现,花秋意告诉她:“是天材地宝被炼化了,这火不是寻常的火。”
花秋意到了,却不见荀朝的身影。隋意没空去管,拔下一根被火燎得卷曲的头发,环视一周,而后望向天空。
整片天空万里无云,根本不具备下雨的条件,周边山林里的水汽也都快蒸发干净了,若不是大批量的修士陆续赶到,着火的可不止这一座山。
他们还分了一部分人硬生生从地下凿了几条路出来,去寻找丹炉。结果挖出的路就像通风口,有了风,火势更旺,简直把所有人架在火上烤。
但此举也不是没有益处,至少他们确定了,这座山下埋藏着一座仙人墓穴。具体是哪位仙人的,暂不可考,连九霄这个老古董都不知道。
唯一可以判断的是,丹炉大约属于这位仙人。或许只有仙人留下的宝物,才有炼山之能。
“隋意!”天机门的一位修士御剑而来,急匆匆询问:“好了没有?这群魔头太阴险太邪门了,再拖下去,迟则生变!”
天机门的修士深谙观星、占卜之道,他们说迟则生变,那就是真的会生出变故。
从他们布阵开始,迢迢魔窟的反扑一直在持续。
那些手持光刀、身穿黑袍的大小魔头们从各个角落里钻出来,将游击战术发挥到了极致。关键是他们能跑,修士们不能跑。这边你刚把灾厄之石布下去,若是转身就走,回头那阵眼就被破坏了,跟谁说理去?
骚扰、奇袭、叫阵、对骂,隋意的耳边仿佛飞了一万只苍蝇。她能坚持到现在不发疯,已经是非常冷静、理智,可以荣获诺贝尔□□了。
花秋意看了眼隋意,问:“乾坤归元是个子母阵法,我们这边是准备好了,陈官呢?他那边准备好了没有?一旦阵法启动,便不可逆转,如果他没准备好,我们这边恐怕撑不了多久,一切将会功亏一篑。”
隋意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鸣匣打不通,联络不上,但是——我相信他。此事宜早不宜迟,开始吧。”
花秋意点头,当即发出信号。
那是一声剑鸣,当嘹亮的剑鸣声响彻天空,所有的修士如同有着心灵感应般,齐刷刷抬头。下一瞬,他们行动了。按照先前约定好的,一部分人负责激活阵法,另一部分负责护法,拦住迢迢魔窟的人。
隋意是阵眼,因为她有九霄。
九霄能在天通山上镇守千年,稳住那些乱石不落下,它就也能成为乾坤归元阵的定海神针。稀奇的是,这一次九霄竟没嚷嚷着隋意又奴役它。
“这次怎么任劳任怨的?你被夺舍了?”隋意一边往山顶飞,一边开个玩笑,调整调整心情。
“哼。”九霄突然傲娇,又突然阴郁,“我早就知道会这样了,我早就知道。”
最后受伤的一定是我。
是我,承担了一切。
该死的。
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