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好无损,仿佛刚才被活生生拽断四肢的事情只是众人所见的幻觉。
尽管如此,他还是晕了过去。
剩下的恶徒互相对视一眼,拖着晕倒的男人落荒而逃。只剩下清洁工被吓傻在原地。
他拼命告诉自己,得逃走才行。
可他的腿像是被灌了铅,怎么也动不了,脑海也被恐惧所占领,除了急促的呼吸之外再也没有被的举措。
那时,「幽灵」看了过来,嘴角居然带着笑。
「拜托了,『这个时代的人』可是很脆弱的,禁不起这样的折腾。」
很平静的声音,带着无奈的语气。
清洁工反应过来,「幽灵」不是在和他说话!
半透明的「人」通体模糊,唯独声音是清晰悠长的:「你也注意一点吧,不然会比『死』还难办的。」
「我知道。」
「只是知道吗?」
「下次不会喊你出来了。」
「其他人可比我偏激多了。」
「幽灵」笑容扩大了,眉眼舒展开,甚至算得上宽和:「是,谢谢你,せいめい(晴明)。」
接着,「幽灵」第一次看向了清洁工。
「你的名字?」
清洁工:「安达……安达真纪……」
「幽灵」抬起胳膊,手指轻轻点在安达真纪红肿的脸上。
「赶快回家吧,安达真纪。你想好好活着,不是么?」他说。
“他的手指毫无温度,比拍在脸上的雨还要冷。我浑身的伤口都消失了,好像从来没有被人殴打过一样。这是幻觉吗?就像那个被撕裂的男人一样……”
安达真纪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近乎呢喃。
“我忍着痛,赤脚跑掉了,回头想问他是谁,但是问不出口。”
“他……他不知道在和谁聊天,雨中漂浮着好多我原先没有注意到的模糊身影,不仅有之前挡住小刀的那个……我很害怕,逃掉了。”
安达真纪佝偻着身体,双臂抱着头。
“我一直跑,一直跑,只能听到自己的沉重的脚步声在空间中回荡。后来我在网上看到了那些传闻。可已经来不及了,我告诉了他我的名字……我也会和那些人一样吧,我、我……”
他就像是被什么包围了一样,浑身弥散出无言的恐惧。
这种恐惧带有雨的味道。阴冷、潮湿。明明没有被掠夺灵魂,整个人却像被留在了那个雨夜。
见他实在害怕得厉害,武装侦探社的社员只能带他去小房间舒缓情绪。
听完全程的武装侦探社支柱——22岁的江户川乱步摇着棒棒糖,仰靠在椅背上仰望着天花板。
“嘛,还算是有意思的案子,但是提不起劲啊,拒绝掉吧。”
他身边站了一圈「听故事」的社员,听到乱步这样说,纷纷面露难色。
国木田独步开口道:“我救下了楼顶差点轻生的安达先生。他说……就算现在不一跃而下,迟早有天也会被控制着坠落……”
“所以呢?无知的人被自己的妄想控制,觉得凭本心的「死亡」比他人控制下的「死亡」要好。这个想法比他判断错误的做法还要蠢,真是无聊。”
“怎么会——”
“还看不出来吗?安达在撒谎啊。”乱步长叹一口气,抬起身子,“他自述自己在路边的屋檐躲雨,但是又多次提到雨淋在身上。这合理吗?”
“……”
“而且想想吧,在大街上逃窜,怎么会听到「沉重的脚步声在空间中回荡」啊。”
“……被吓坏了,所以认知混乱,这样的可能性呢?”
“认知混乱,但是记得自己是赤脚跑掉——横滨那些暴徒抢劫会让人把鞋子也脱掉?”
“……”
“所以说啊。”乱步又叹了口气,“恐怕是他本身就在屋顶想要轻生,才会脱掉鞋子,但在那时遇到了「幽灵」。”
“近期惹上「幽灵」的犯罪分子全都躺在医院昏迷着,想要给同伴报仇,所以那些凶徒也追到了楼顶。”
“安达不凑巧被迁怒,挨了顿揍,被「幽灵」吓到之后下楼逃掉了,「沉重的脚步声」恐怕就是在楼道里听见的。就这样。”
众人恍然大悟,回忆着安达的叙述。
因为他在自述的时候就颠三倒四,内容又充斥着诡异,所以那些细节直接被他们忽略掉了。
可瞒不过江户川乱步。
“可是安达先生……为什么要撒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