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了半天,我只听出了一个意思。”
乱步咬着小勺,轻笑一声。
“噩梦什么的都被抛之脑后,简直像个偏执的疯子一样,就算我阻拦也没用,谁也不能阻止你。”
“「我非要探究一个连江户川乱步也搞不懂的男人」。你现在已经被这样的想法把控住了,对吧?”
松本清张被一语道破了本质,讪讪说:“……你的竞争意识非得在这些角度也作祟一下吗?”
“蠢货,我是说,「弄懂太宰」比「解决梦境」更危险。”乱步挥舞起小勺,最后指向清张,批判道,“你才是吧!想要取材的想法非得在这种时候也要作祟一下吗?”
桌边安静了一瞬,下一秒,两个人同时笑了出来。
“所以呢,你要怎么做?”乱步问。
“嘛,好歹也等我拿出点成果之后再考虑要不要坦白嘛。”清张托着下巴说,“不过得需要你的协助,乱步,你会帮我的吧?”
***
松本清张口中的「协助」是很有必要的,在他和乱步交谈结束的第二天就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清张的编辑兼监护人——禅院研一于中午造访了武装侦探社。
今天是周末,所以本该只有值班的人在。
能在这个时间点看见江户川乱步的身影,禅院研一直接深深叹了口气。
西装革履的男人推了推眼镜,无奈的神色已经没必要掩盖了。
“松本老师果然是故意的么?”
乱步把他带来的慰问品翻开,看见满桌的零食非常满意,连禅院研一略带抱怨的语气也大方忽略了。
“我说禅院啊,每次清张失踪,你总会第一时间来找我问责。你知道这样是很失礼的吧。”
“抱歉,但如果他想要逃避的话,第一时间只会来找您。上次你们不是还试图离开日本吗?只不过被抓住了而已。”
“什么叫做被抓住了!”乱步冷哼一声,双手环胸毫不留情道,“是我故意在机场被找到的!你不会真的觉得那种状态的清张能出国吧?我可是一点也不会照顾人,那才真要命了。”
禅院研一:“……”
禅院研一:“那还真是多谢。”
禅院研一:“所以这一次……”
“这一次和我没关系,是他自己的主意。”
“那不是最糟糕的情况吗……”
禅院研一捂着额头。
如果说是和江户川乱步一起的偷奸耍滑,那还在可控范围。而如果是松本清张自己的奇思妙想……
他又又又又会为了取材消失很久的!说不定又会弄出把自己送进黑市悬赏名单的事情来!
对于这个经常在快乐玩耍中把自己小伙伴拖走写稿的暴君编辑,乱步没有半点善心。
怎么你大学毕业之后反而给自己找了个父亲——乱步也向清张这样抱怨过。
而清张以一句轻描淡写的「被社长管着的家伙可没资格说这种话」给狠狠回击。
虽然不待见禅院研一,可伙伴拜托的事情还是得做。
于是乱步轻咳两声,说:“清张让你去他家打开电脑,在桌面有一份新建文稿,说看了你就会消气。”
“不会是第一千三百五十八份检讨书吧……”
“啰嗦,去了你就知道了。”
乱步把桌面的零食全部藏进了自己的保险柜,从椅子上跳起来,压压帽檐。
“清张这家伙还真是麻烦,自己不敢联系你就绕这么大个圈子……好了,我的工作到此结束,慢走不送!”
禅院研一没有办法,只能按照乱步的提示去做了。
松本清张的家在东京目黑区。
除了每年的樱花季,目黑整体环境十分幽静,交通也便捷,有很多艺术家也选择定居这里,对作者而言,是再合适不过的居住地。
禅院研一刚推开门就看见了乱糟糟的房间,松本清张在这半年来收集了众多与「坠楼」相关的信息。
新闻剪报、学术期刊、文学探讨……全部堆在这个三居室每一寸能落脚的地板上。
松本清张总能找些歪理,说这种无序就是秩序的体现,他知道自己的每个东西被放在哪里,要是整齐收纳那才是真正的无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