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戈里却指责起了清张不具备想象力:“你不是小说家吗?居然想不出合适的娱乐活动,我看你也是浪得虚名。”
他又说,“老师就不一样,每次都能找点令人高兴的活儿交给我们。我从没见过那群刽子手脸上露出弱智到好笑的满足表情。”
松本清张悄悄悄悄咂了咂舌。
谁问你老师了?就非得挂在嘴上吗?
“我倒是有要做的事。”清张按着太阳穴,“不过对你而言是完全枯燥的事情哦。”
果戈里“欸”了一声,跳到椅子上,手支桌上托着下巴:“你要是说你要写小说,搞不好我会生气,也珍惜一下自己的生命吧。”
清张:“我会写得很好看的……应该。”
果戈里不说什么了,眼睛骨碌碌转了一圈,嘴角弯着笑,似乎是和自己绑来的受害者达成了某种违背常理的共识。
“对了,你不问我绑架你是要做什么吗?”他突然说。
松本清张将手指从太阳穴上挪开,遗憾道;“虽然这样说很失礼……我确实对你提不起多少兴趣。”
就像从事着犯罪活动而不自知一样——
“一个「普通人」想要打倒费奥多尔的话,需要付出些什么呢?他会被费奥多尔「塑造」成什么样子?目前而言,我想知道这一点。”
***
【我认真思考了世界变得异常的原因,居然真被我找出了逻辑。
首先,我的世界由三样东西组成。
自我认知,勇气,悔悟。
投资大师曾经说过:你给孩子的钱应该刚刚好,多到让他们敢干任何事,少到让他们不能无所事事。
我不知道有父母对自己孩子的金钱观培养该是怎样的,毕竟我没有父母,也没有孩子,但我从这句话中意会到了某种能成为公式的结构。
我认为,作为人类而言,我们倡导的勇气应该刚刚好。多到能让我们踏出决定未来的一步,少到让我们不能踌躇不前。
自我认知和勇气叠加,促使我做出了之前的所有行为,我不觉得有什么值得悔悟的部分——我知道这是必定到到来的东西,毕竟我的一生如此之长,不可能事事如我所愿。
假设发生不测,那就是悔恨的时刻。
相信我,那很管用。诸如忏悔的举措能消解我的不安与世人对我的指摘,发自内心的悔悟更是良药,我能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并加以修正。
于是我便想:假设我重塑自己正常世界的行为落得失败的结局,我理应好好悔悟。
然后修正我的行为,这样一来,我就能继续修正正常世界。
我会把额头蹭在土上,牙齿咬紧,发出咔嚓咔嚓令神经紧绷的声音。
“对不起,是我错了。”
我会泪流满面地忏悔。
熟知我品行的人或许会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我害怕了吗?难道是我终于认识到自己的‘恶行’了吗?难道是……
不,不管他们是如何做想,我都能回答:不。
一个人的身体里能有多少意见相左的自我认知呢?
它们就像是鬼怪,将这具身体填充,我的眼睛表露的东西与我说出口的内容毫无关系,我的手则反对它们。
我在清晨对着世界的灾难祈祷,我在中午咒骂毫不相识的陌生人,我在夜晚思考下一个黎明到来之际,我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都是我。
将身体中鬼怪驯化的,我称之为「社会秩序」。社会秩序规定了人该用什么、不该用什么认知来对待相似的彼此。
不幸的是,我眼中再无与我相似的对象,社会秩序便失去了作用。
我认为,那些我不愿称之为「人类」的「人类」,他们不具备全面的自我认知。
浑身充斥着眼球的东西,它们被寄宿在眼睛的鬼占据了身体。
手臂虬缠的多足怪物,它们被寄宿在四肢的鬼占据了身体。
还有血液,原来血液中也流淌着奔流不息的憎恨,浑身被汩汩黑血浸染的东西告诉了我这一点。
至此,我终于明白了世界异常的原因。
它们在提醒我,并让我在之中找寻能称作人类的同类。
于是,我进一步肯定,有人也在寻找着我。
我们能一同建立新的社会秩序,让我们免于疯狂。
这便是我在之前的所有事情上学到的东西。
——————《百鬼词》节选·松本清张】
作者有话要说:
zw老师的设定真是让我删删删删个没完,终于凑齐万字了!=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