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冲缓缓转过身,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利。
“那不知贺专员顺着这根藤,还摸到了……哪些瓜啊?”
空气,在这一刻近乎凝固。
陈冲也参与了这笔捐款的“截留”与“运作”,这一点在自己这不是什么秘密。
就自己手下在黑市上的人脉关系,摸清每一个人的腌臜都不是难事。
昨晚在会上提出,为的也就是把陈冲引进“套”里。
“主任。”
贺远站起身,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轻薄的档案袋,双手递了过去。
“卑职在江西,只查到了军中蛀虫。至于这条线往重庆延伸的部分……”
他微微躬身,声音诚恳。
“卑职人微言轻,不敢妄加揣测。”
“这是卑职整理的所有原始卷宗,自知兹事体大,不敢外泄分毫。”
“思来想去,此事,也只有呈交主任,由您……亲自定夺。”
听到这话,陈冲的呼吸猛地一滞。
他死死盯着贺远,又看了看那个档案袋,接过了档案袋后并没有立刻打开,而是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贺远这手“只呈主任”,是什么意思呢?讨好自己么!
这哪里是交卷宗?
这分明是把一把足以烧毁自己,乃至重庆半边天的刀,亲手递到了自己的手上!
同时,也把选择权交给了自己。
是销毁,还是……
“贺远啊贺远……”
陈冲在心中苦笑。
自己,被这个年轻人给拿捏住了。
接受了这份礼物,那么自然的,不管他想做什么,自己也得支持了。
“你……做得很好。”陈冲缓缓开口,声音干涩。
“侍从室,就需要你这样懂规矩、知进退的干才。”
“卑职,永远是主任手下最锋利的刀。”
贺远微微一笑,再次表明了“忠心”。
“好,好。”
陈冲连说两个好字,心中的天平也再次平衡了起来。
只要贺远是“自己人”,那别的事情就也还好商量了。
反正侍从室是个十三不靠的地方,别管是何应钦还是陈诚,手也伸不进来。
随即,陈冲将档案袋郑重的锁进了自己的保险柜,脸上的疲惫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
“贺专员啊。”
陈冲给贺远也倒了杯茶。
“你是个聪明人。”
“昨晚你虽然锋芒毕露,但也算是在情理之中。只是……”
他压低了声音,提点道:“陈辞修那边,你要注意分寸。”
“委员长欣赏能臣,但也最忌讳……臣下结党。”
“你今天,还是要去赴他的酒局吧?”
“是,陈部长盛情难却。”
贺远点了点头,脸上不见任何情绪。
“去吧。”陈冲摆了摆手。
“你是功臣,结交同僚,本也无可厚非。”
“但记住你的身份。”他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
“你是侍从室的专员,是委员长的眼睛和耳朵。”
“别让不该有的关系,蒙了这双眼睛。”
“卑职,时刻谨记主任教诲。”
交易达成了,贺远起身再次敬礼,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