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虎激动得控制不住音量,大声道:“千真万确!那位大人口口声声说,会帮我们和庆丰商会名下的酒楼说!”
这一嚷嚷,附近的渔民全听见了,呼啦一下围了过来。
“二虎,你可别唬我们,真有当官的这么好心的?”
“你之前嘀咕他不是被听见了吗?会不会是故意耍我们?”
“是啊,王家不是经常玩那招,每次来收海货都说我们的海货不新鲜,拼命压价,说这卖不出钱,那卖不出去钱,走的时候还把那些卖不出钱的一并抬走了。”
二虎愣了愣,“这……应该不会吧?”这话说得他自己也不敢确定。
村长握着拐杖用力敲了几下地面,众人安静下来。
“不管是真是假,是不是耍我们,我们也要试一试。”
“庆丰商会酒楼收海货出的价足足是王家的三倍,以前我们没机会搭上庆丰商会酒楼,这会机会送到面前,总不能错过。”
“咱们一副老骨头了,没钱吃少点,饿不死就成,可不能让村子里这么多孩子跟我们受苦。”
原先怀疑、顾虑重重的渔民纷纷低下了头。
“好!”之前想要替二虎给庆修等人带路的中年男人最先出声道:“大不了赌一把,如果赢了,咱们渔村以后便能吃得饱穿得暖。”
“搞不好,还有可能给村里的孩子们办个学堂!”
旁边有妇人笑骂了声:“这八字还没一撇,连饱饭还没能吃几顿呢,你就想着办学堂了。”
话虽如此,她嘴角却快咧到了耳根,眼底明显流露出憧憬期待。
村长打算现在去找另外两个渔村的村长,刚往外走了两步,他突然想起什么,扭头道:
“二虎,你还在这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找那位大人,继续给他带路!”
先前村长担心的是二虎中途将那位大人丢下,惹恼了对方,万一报复二虎,甚至报复整个渔村就糟了。
现在,那位大人可是他们渔村所有人的救命稻草!
若是因为这件事,惹怒了大人,大人不愿意再替他们与庆丰商会名下的酒楼牵线搭线的话,那真完蛋了!
二虎拔腿就跑,再没有原先的抗拒。
“我现在去!”
庆修和李剑山几人在附近等青年回来,恰巧附近有片水田,庆修踱步过去,蹲在旁边田埂上。
水田里种的稻谷,只是种得稀稀疏疏不说,稻禾也是蔫蔫的。
入夏后,稻禾应该是长势最好,一片翠绿的时候。然而这几亩水田的稻禾,不要说翠绿了,叶尖都开始黄了。
能不能打出稻谷都说不准,即便打出了稻谷,怕也会出现大量空壳的情况,出不了多少斤粮食。
李剑山皱了皱眉:“这边的土这么差吗?这稻禾怎么长成这样。”
庆修捻了点土在指尖,又凑近闻了闻,“是盐碱地。”
南方本来便容易出现盐碱地,何况这里近海,水的盐分本便高,再加上灌溉不够科学,盐分沉淀后,几乎找不到不是盐碱地的地方耕种。
难怪这里的渔民会穷困成这样。
虽说如今大唐粮食充足,粮铺的粮价也因此降到比较低的水平,不会出现有百姓买不起粮食饿死的情况。
但是,如果自己种不出粮食,全部粮食皆要靠银子买,柴米油盐酱醋茶,全部买下来,对收入较低的渔民而言,难免捉襟见肘。
身后传来一阵跑步声,青年粗喘着气道:“对,对不起大人,方才草民太激动了,急着告诉村长这件,这件好事,跑得太急,忘记跟大人您说一声。”
庆修扭头,只见青年神色忐忑地看着他,哪里还有先前的桀骜不驯。
他摆了下手,“没事。”能理解。
他拍拍手掌,起身问道:“你们村子里的田地,都是这样的盐碱地吗?”
“是。”二虎苦笑一声,“这些地种不出什么粮食,每年收成的粮食,连两三户人家也养不活。”
“种总比不种好,哪怕只有一石粮食,也好过颗粒无收。”
庆修微微颔,琢磨着在扬州这段时间,可以找时间挑个合适这边的盐碱地治理的办法,教给这里的人。
不然白白浪费这些田地。
“这几日,还会有类似的铁船过来,有船到了,就去县衙……”庆修顿了下。
原本在扬州这些日子,他是打算住县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