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掌柜在马车里惊魂未定地坐了会,终于回神时,连滚带爬地爬到了车辕上。他不敢看地上那具尸体,驾着马车连忙离开。
谁知道这人会不会有同伙,万一同伙现他久久未归,过来查看怎么办?
吕掌柜养尊处优一辈子,没亲自赶过马车,又因为受了惊吓,急着离开,把马车赶得飞快。
没多久,他就被马车颠吐了。等终于回到酒楼时,浑身又脏又臭,若非酒楼伙计认出他是住在楼上的客人,怕是要直接将他赶出去。
“诶呦!吕掌柜,你这是生啥事了?”酒楼伙计被他的样子吓了一大跳。
吕掌柜摆摆手,“帮我送桶热水上来,我要洗澡。”他也不多说,急急忙忙跑回房间。
经历了这一遭刺杀,他只要在外面待着,便觉得随时可能有人跑出来杀他。
可他绞尽脑汁也想不通,他在长安无仇无怨的,平时做生意更是秉持以和为贵,从未得罪人,到底是谁要杀他?
马掌柜三人从酒楼后面的门进来,上楼时遇见酒楼伙计从吕掌柜房间里出来,三人俱是一愣。
马掌柜拉住酒楼伙计,“吕掌柜回来了?”
他问得有些急切,但酒楼伙计没多想,他记得这四人当初是一起来的。
“是啊,吕掌柜回来时可狼狈了,也不知遇到了什么事。”
酒楼伙计说完便走了,留下三人愣在原地。
胡掌柜又怕又急,压着声音问:“不是说找人去解决掉他了吗?怎么他活着回来了?”
处理掉强盗老四后,他们想到吕掌柜也知晓他们要对煤矿下手,怕日后对方泄露消息,于是马掌柜提议,一不做二不休,找人将吕掌柜这个知情人也干掉。
按理说,对方已经动手了才是。他们特意回来等吕掌柜的死讯,结果死讯没等到,活生生的吕掌柜倒是等到了。
“这说不通啊!”孙掌柜神情亦是慌乱不已。
“今天吕掌柜出门只带了个马夫,咱们找的那人,是出了名的凶徒,杀个手无寸铁的马夫和养尊处优的掌柜,轻而易举的事,吕掌柜不可能活得下来才对!”
马掌柜攥着拳头,眼神狠辣地盯着吕掌柜房间的门。
“无论出了什么意外,他既回了酒楼,就没有怀疑我们,待会找机会把他杀了便是!”
“走,先去我房里商量!”
三人没有不知道的是,他们估计以为这里左右两侧皆是空房间,所以放心大胆地谈论了几句。
然而,吕掌柜没有在自己房间里,而是在他们旁边的空房间里听完了全程。
三人一进房间,吕掌柜便扶着门,滑坐在地上,又惊又怒又慌。
他本来打算脱衣沐浴了,但是想到那杀手知晓他行踪,也许也知道他住在这里。
吕掌柜越想越担心,干脆在酒楼伙计替他打热水时,溜去另外几个空房间看看,打算挑个方便逃跑的房间,然后私下找掌柜偷偷订下来。
谁知道,他刚准备走,撞上了上楼的马掌柜三人,结果听见了这番话!
他澡也不敢洗了,匆匆换了身衣服,拉开门见外面没人,立刻悄摸摸跑下楼,直接去了庆国公府!
他虽然不敢跟他们做这种事,但从没想过揭他们!
可这三人却要对他下如此毒手!
吕掌柜平时胆子是小点,脾气也比较软,但他不傻,这三人已经铁了心要对他下杀手了,那他不如直接去寻庆国公庇护!
他一见到庆修,“噗通”一下跪下了。
“庆国公!您一定要救救小人啊!”
他一把抱住了庆修的腿,扯着嗓子不停哭嚎。
“马望才拿三个丧良心,他们见您不答应继续从关外运煤炭,找了歹徒去煤矿生事。”
“我不愿意,庆国公您为国为民,在关外开采煤炭,给了我们这些煤商一个财的机会,我们怎么能做这种缺德事?”
“结果,结果他们就要杀我灭口啊!小人差点见不到庆国公您了啊!”
吕掌柜痛骂了一顿马望才三人,又把自己说成是不愿意与他们同流合污的有德之人,还不忘拍庆修马屁。
一番话下来,可谓是面面俱到。
庆修有些无语,吕掌柜来寻他,早在他意料之中,那个想杀吕掌柜的杀手,便是他手下解决的。
已经回来告诉他这件事了。
只是他没想到吕掌柜能哭嚎成这样,好歹是云中的大商人,也不嫌丢脸,而且那眼泪鼻涕都要抹到他腿上了。
他踢了踢吕掌柜,“行了,别嚎了,起来把事情从头到尾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