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自己就像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周围全是汹涌的剑光与杀机。
拼尽全力格挡、闪避、反击,将一身所学挥得淋漓尽致,软剑龙吟之声不绝于耳,剑意纵横切割。
但差距实在太大了。
易年甚至不需要刻意针对,只是根据剑十一的反应本能地操控飞剑,就足以让他疲于奔命。
噗!
一柄元力长剑巧妙地绕过他的防御,剑身并未刺入,而是如同鞭子般狠狠抽在他的左肩胛骨上。
力道控制得极好,刚好能让他半边身子瞬间酸麻,握剑的手都抖了一下,却不会造成骨骼损伤。
剑十一闷哼一声,动作一滞。
就在这瞬间,另一柄长剑如同鬼魅般贴地掠过,剑脊重重拍在他的小腿肚子上。
“哎呦!”
剑十一痛呼一声,下盘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刚勉强稳住身形,第三柄、第四柄长剑已然袭到。
或拍或点或抽,精准地落在他招式转换间的每一个薄弱环节。
每一次都带来一阵钻心的酸痛,打得他毫无脾气。
易年自始至终都安稳地坐在躺椅里,目光甚至没有离开过手中的书卷。
仿佛这场激烈…呃…对剑十一而的激烈的战斗,于他而言只是闲庭信步,连让分心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不过虽然没有出声指点一句,但“教导”却无处不在。
哪一剑在即将造成真正伤害时悄然消散。
哪一剑在触及破绽时稍稍停顿,让剑十一能清晰感受到那瞬间的危机。
哪一剑在剑十一做出正确应对时稍稍偏离,仿佛是一种无声的肯定。
哪一剑又在剑十一重复犯错时加重力道,带来更深刻的“提醒”。
全部的战斗节奏、力道轻重、攻击选择,都在易年强大神识的精准掌控下,成了一场无声的残酷却高效的实战教学。
剑十一从一开始的手忙脚乱,渐渐被打得没了脾气。
只能咬紧牙关,全身心沉浸在这场不对等的“切磋”中,努力去感知、去学习、去适应、去改正。
雨不知何时又悄悄下了起来,细密的雨丝洒在云舟甲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剑十一的身影在雨幕和纵横交错的剑光中辗转腾挪,汗水与雨水混杂在一起,浑身早已湿透,也不知是疼的还是累的。
龙吟声时而激昂,时而急促,时而带上一丝痛苦的变调。
最终,随着易年一个意念,所有元力长剑骤然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甲板上,剑十一用软剑支撑着身体,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全身上下再次被那无处不在的酸痛感所淹没,比上一次更甚。
甚至感觉自己连抬起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易年终于合上了手中的书卷,抬眼看了看如同从水里捞出来般的剑十一,淡淡地说了一句:
“休息…”
剑十一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了,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是,小师叔…”
这一次,剑十一没有再挪回那张舒适的椅子。
直接就在湿漉漉的甲板边缘盘膝坐了下来,丝毫不在意冰冷的雨水打湿衣袍,浸透身体。
闭上双眼,迅摒弃杂念,开始运转体内元力,全力调息,消化着方才那场“切磋”带来的痛苦与收获。
易年没有去看剑十一,只是随手将看完的那本书放在一旁,又从身边那似乎永无尽头的书山中抽出了另一本更厚更古旧的典籍,再次沉浸了进去。
仿佛刚才那场足以让寻常通明境修士耗尽心力狼狈不堪的神识御剑,于他而言不过是翻动一页书般轻松惬意,消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便是绝对实力的差距,如同天堑鸿沟,难以逾越。
正如剑十一之前无奈想到的那样,即便易年将境界压制到与他同等的通明境,凭借那恐怖的神识掌控力,对战局的精准预判以及层出不穷的手段,收是他依旧不会费太大力气。
境界,只是易年实力的一部分,而非全部。
云舟之外,雨丝细密,敲打着船板,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为剑十一的调息伴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