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热闹让周晚紧绷的神经不知不觉放松了些许。
信步走着,目光扫过熟悉的街景。
很快,停在了一家店面不大、却冒着滚滚热气的包子铺前。
老板是个憨厚的胖子,熟稔地笑着招呼:
“王爷,老规矩?”
周晚点了点头,露出一个难得的轻松笑容:
“嗯,二胖哥,来俩肉包,一碗肉粥…”
“好嘞!”
二胖哥手脚麻利地用油纸包好两个热气腾腾的大包子。
周晚接过,付了钱,道了声谢,便捧着这简单的吃食转身钻进了旁边一条更窄的巷子。
乌衣巷。
与外面主街的热闹相比,乌衣巷显得格外安静。
青石板路面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两侧是些普通的民居和小铺,偶尔有行人撑着伞匆匆走过。
没走一会儿,在一座临街的二层小楼前停住了脚步。
小楼有些年头了,门楣上的漆色有些斑驳。
门前扔着一块儿牌匾,上面写着四个已经有些褪色的字,生尘医馆。
院子里的两棵树在春雨过后,枯枝上冒出了点点嫩绿的新芽,在灰暗的雨幕中显得格外清新。
仿佛时光在这里流逝得格外缓慢,外界的纷扰与喧嚣都被那低矮的院墙和静谧的雨声隔绝在外。
医馆大厅外的屋檐下,依旧摆着那张躺椅。
那是易年以前最喜欢待的地方,没事的时候就躺在这里,看着天空呆,一看就能看上一整天。
椅子上已经落了些灰尘和雨水溅起的泥点,显然很久没有人躺过了。
周晚看着那张空荡荡的躺椅,又看了看手里热乎乎的包子。
走过去,将包子和肉粥小心地放在旁边避雨的石墩上。
然后用袖子仔细地将躺椅上的灰尘和雨水擦干净。
做完这一切,学着记忆中易年的样子,躺了下去。
躺椅出“嘎吱”一声轻响,承受住了他的重量。
周晚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双手枕在脑后,抬眼望向天空。
天空依旧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细雨如丝,不断从眼前飘落。
就这么静静地躺着,听着耳边淅淅沥沥的雨声,感受着身下竹椅轻微的晃动,闻着空气中湿润的泥土气息和淡淡的新芽清香…
周围安静得只剩下自然的声音。
那些朝堂上的争吵,边境上的紧张,奏折里的麻烦…
仿佛都在这一刻被推远了,变得模糊起来。
一种难得的宁静与放松,缓缓包裹了周小爷。
周晚忽然有些明白了,当初易年为什么总喜欢躺在这里。
原来,什么都不想,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天,听着雨…
真的,挺舒服的。
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仿佛要将所有的疲惫和压力,都随着这口浊气,排出体外。
周晚就那么静静地躺在竹椅上,任由时光在雨声中悄然流淌。
从午后到黄昏,再到夜幕缓缓降临。
整个人仿佛化身为了这座寂静医馆的一部分,与那张旧躺椅、那两棵新芽的树、以及这绵绵不绝的春雨融为了一体。
不远处的东大街,喧嚣渐渐平息。
忙碌了一天的商贩们开始收摊,酒楼茶馆的灯火虽依旧亮着,但人声已不再鼎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