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左重放下一份文件,张口喊了一句:“逸君。。。。。。”
但话刚说出口,他才意识到何逸君已经离开山城,这会正在执行一项高度保密任务。
这项任务本来不需要何逸君亲自前往,可对方主动请缨,左重再三考虑过后还是答应了,因为这场战争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
左重看看桌面上的日历,1944年12月16日,距离一号作战结束过去了数天,【4oo】小组也进入了潜伏状态。
无奈的摇摇头,他拿起另一份绝密文件看了起来,直到房门被人敲响。
邬春阳探头看了看门内,见屋里没人便嬉皮笑脸的走到办公桌前敬了个礼,手上递给左重一个公文袋。
“副座,这是名古屋行动的详细报告,您看完没问题就可以销毁了。”
名古屋行动?
左重像是想到了什么,打开封口从袋中取出报告,报告第一张的汇报人一栏写着傅玲的名字。
至于报告正文,开头记录了数条与行动目标有关的情报,为了避免泄露机密,关键信息都被涂上了黑色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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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3年11月,■■■上报】
日军总参谋长前往金陵颐和路官邸,目标下楼迎接不慎蹬空,由楼梯滚落至一楼,旧伤复导致当场昏迷。
同日,目标入住金陵日本陆军医院,疼痛由后背逐渐展到前胸、两肋,呼吸、咳嗽皆痛。
备注:此条情报经由日本军医■■■■证实,花费5oo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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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4年2月14日,■■电】
日本内阁最新命令:长谷机关配合金陵驻军护送目标至名古屋帝国大学附属医院接受治疗,降落当日会有骨科医生在机场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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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4年3月,■■■上报】
目标于病榻前召见程公仆、周福水,多次表示此行凶多吉少,要求上述二人以大局为重,一切公务等其回国再行商议。
会见结束前,目标交予两人遗嘱一封,称若其病故,则伪政府交由二人代理。
另附遗嘱内容照片两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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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报到这就没了,但左重知道,此事上报给黄山官邸后,某人下达了一条没有文字记述的命令。
对方要求军统完成“河内行动”未竟之任务,用沪上话说就是乃伊做特。
看到这,左重不耐烦地翻到最后,这些情况他都清楚,他只想知道傅玲是如何办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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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4年1o月底,中日还在豫湘桂打得火热,傅玲走出东京的一家商店,目光快扫视四周。
不远处的马路上,一群日本小学生打着纸制三角旗结队经过,这些平均年纪不到十岁的幼童神情激动,口中高呼天蝗万岁。
道路两边维持秩序的警察和学生家长同样歇斯底里喊着口号,整条街道找不到一个正常人。
傅玲混在人群中间,学着身边日本人的样子张嘴大喊,但眼神中满是冷漠。
自民国二十四年来到日本潜伏,她便逐渐意识到一件事情,动战争的是天蝗,但支持这场战争继续的是无数个普通日本人。
当然,日本人当中确实有一部分人看清了战争的本质,可那终究是少数。
初升的朝阳驱散了前一日大雨带来的湿冷空气,小学生队伍渐渐走远,周围恢复了安静,傅玲踩着还未完全干燥的路面走向城外。
人行道旁的商场橱窗上贴着用来防止玻璃碎裂的米字胶带,傅玲一边低头走路,一边通过镜面反光观察街对面的日本巡警。
听到滴答滴答的高跟鞋声,巡警朝对面看了看,又很快转头看向别处。
经过多年的适应,傅玲已经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日本人,日常举止、思维方式都已与当地人无异。
比如走路时步幅较小,行走节奏均匀,身体轻微前倾,上身稍直,走路轻快但不大声。
这是国民军事教育留下的训练痕迹,明治维新之后的日本人,无论男女,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类似特征。
凭借这种特征,经验丰富的日本警察或者密探一眼就可以分辨出人群中的外国人。
等傅玲再次出现,已经变换了服装和型,她慢悠悠走进了军统在东京的安全屋,一间历史颇为悠久的神社。
傅玲的下属,同时也是神社宫司(负责人)向她汇报了最新情报。
“站长,日本人花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日夜开工为目标改造了地下病房,建筑十分牢固。”
“从目标所在的位置到地面,水泥厚度差不多有8米,这足以抵御重磅航空炸弹袭击,普通炸弹根本没用。”
“而且地面与病房的连通全靠电梯,没有步行楼梯,人员出入都要接受严格检查,这次任务的难度很大。”
讲完宫司又苦着脸告诉傅玲,日本人担心目标遭到刺杀,不仅花费大力气建造地下室,还在医院附近派驻了成建制的野战部队。
傅玲复盘了一下情况,那双丹凤眼微微眯了眯,鬼子这是造了个乌龟壳啊。
原本她想获取医院的坐标,通过美军飞机轰炸除掉目标,现在看来是行不通了。
轰炸不行,潜伏行刺也不行,确实有点麻烦,但也仅仅是有点麻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