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〇五回罗成请行代父援阵
万象寺罗成护兄。
罗成一看,表哥秦琼伤成这模样,血贯瞳仁。本来罗成心就狠、手就毒、脸就酸、脾气就暴。现在看到表哥(那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呢)被人打成这样。而且,几个人想将其置于死地。罗成真是恼了啊。“啪!”把掌中五钩神飞亮银枪一晃,“歘!”蹿到秦琼身后,又把秦琼拦住了。在这紧急情况之下,罗成多多少少的有些失态呀,救兄心切,所以就不顾那么多了——甭管你是谁,只要敢对我表哥下毒手,哪怕是丁彦平,我也要老儿的性命!
为什么?咱说了,这些人都不在罗成认为的“自己人”范围之内呀。秦琼呢?那是罗成至亲之人呐!除了父母,那就数秦琼。甚至说,罗成对秦琼的亲比父母还亲。一看他,都成血葫芦了,那罗成能不着急吗?再加上罗成今天心里头不舒服,心里头正窝火呢、正憋劲呢……没想到出现这个事儿,正好拿这件事儿做泄的口子了。
那位说:“罗成怎么在这里呢?”这件事秦琼没想到,连罗成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今天能在这万象寺。那为什么罗成在这里?咱们得稍微地说两句。
前文书咱说了,在颍川郡东岭关,五王杨芳杨义臣要设摆一座铜旗大阵。帮他摆阵的是个神秘人物叫平衍大法师。摆阵其中一个目的就是把罗家父子引到东岭关,让他们过来帮办。最要紧的是把罗艺给调来。说:“罗艺不来,让罗成来怎么办呢?”没关系,只要有个人来。另外一个人,他也得来。
平衍大法师告诉杨芳:“这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你就派人去请去吧。同时,我已经让靠山王杨林请了圣旨。圣旨不日就到涿郡,就告诉他们,让他们务必派兵前来助阵。当然了,这兵派不派的倒无所谓,一定得让罗艺或者罗成,最好是爷俩一起来。那么咱们这里也最好派人去接一接,到涿郡代表您去迎接一下,显得庄重啊。”
五王杨芳杨义臣现在对这位平衍大法师是言听计从啊,“好啊,您看派谁去合适呢?”
正好活吊客王伯回来。
“得了,那就派王伯去吧。”
按说呢,五王杨芳其实想派黑如龙去。杨芳觉得黑如龙做事比较稳妥。这个王伯不阴不阳的,一身的怪里怪气。派他去?老罗家爷俩那可都是好干净的人呐。而且一个比一个脸酸,一个比一个爱挑理。派这么一位去,那爷俩会不会挑理呢?
但是,平衍大法师极力推荐王伯去,说:“王伯去最合适了,你听我的没错。黑如龙做事稳重,正好现在布阵需要他在这里听从指挥。派王伯去吧。”也不知道平衍大法师为什么那么喜欢王伯,反正是一再坚持派王伯去。
杨芳觉得这玩意儿又不是一个原则问题,派谁去不行啊?“行啊,就派王伯去吧。”专门把王伯召近前,告诉王伯:“伯啊,这一回派你去涿郡搬请罗老王爷。罗老王爷父子心高气傲。我知道,你有时候也心高。但是没办法,你的职位在这里呢。人家是王,你是臣呐。所以,见到王爷、见到燕山公,以礼相待。无论他们提什么要求,你呀,尽可能的满足答应,不许与他们生冲突。这对父子,我告诉你,厉害得很呐,脾气也很大。一旦是了脾气,谁都摁不住啊。到那时,做出事儿来,伤害于你,本王我也不负责。听到没有?这一回。如果把这件事办成,你放心,回来重重有赏。去吧!”给王伯先打了一针预防针。
然后,让王伯带领十数人,骑快马,当然了,也备了一些颍川当地的土特产。没有带其他东西,带金银呐、带其他东西,人家老王爷罗艺也不放在眼里。带点土特产表示表示心意也就是了。然后,五王杨芳杨义臣又写了一封亲笔书信,言辞特别的恳切、特别的卑微,就如同求着罗艺一般。让王伯带着直奔涿郡。
一路无书。这天呢,来到涿郡,见到老王爷罗艺和燕山公罗成,把书信一呈。
其实,罗艺在早些天已然接到圣旨,“什么?让我到颍川东岭关去帮兵助阵去,去帮着主持什么铜旗大阵?为了预防瓦岗西魏军来攻。”
随着圣旨靠山王老王爷也专门给罗艺写了一封亲笔信,在信中,弟弟长、兄弟短,反正是套近乎呗。“希望贤弟你能够念在你我当年盟誓的份上帮一帮五王杨芳。现在天下大事不妙啊。铜旗阵是中原抗衡西魏瓦岗最后一道屏障了,所以至关重要啊!希望兄弟你无论如何、百不如何得亲自过去坐镇呐。哥哥我现在离不开呀,我如果能够离开江都,那就不劳烦兄弟你了,哥哥我就去东岭关了,我就去帮办了。可惜我现在分身乏术啊,望贤弟不要推辞。无论如何,您得过去。”
罗艺接了圣旨,就把儿子罗成给找来了,爷儿俩商量商量。
罗艺说:“成儿,你对此事怎么看呢?”
罗成一皱眉,说:“爹爹,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挺怪的。咱们涿郡离着颍川千里之遥啊。那离颍川近的东都也好,西京长安也罢,难道说就没有镇守大将了吗,嗯?非得让咱们过去吗?我听说虎牢关还有四宝大将尚师徒呢。我听说虹霓关还有八马将军新文礼呢。这都是当世名将呢。他们为何舍近而求远,非得让父亲您亲自出马呢?再说了,咱们涿郡燕山一带也不太平啊。北有突厥;周围您看看现在反了几个反王了?河北凤鸣王李子通,现在又反了一个夏明王窦建德,一直在咱们周边攻城略地呀,边境小范围也已然起了小冲突了,也就是现在还没对涿郡下其毒手呢,还没有完全攻打涿郡呢。但如果说让父王您现在离开涿郡,这里无人镇守,那就不知道事态如何展了,涿郡也有可能面临贼军攻击的危险呐。哦,让我们去保中原,谁来保涿郡呢?这一点难道说靠山王就没想过呀?”
“嗯,是啊,我儿所言极是。父王我也为此百思不得其解呀。也许,现在朝廷真的无人可用了。四宝大将镇守虎牢,那是洛阳的门户,不敢动;八马将军镇守虹霓关,那是瓦岗南下的地方,可能也不敢轻易让他过去吧。另外,也有可能觉得此阵事关重大,非这二人能够承担得起的。还有一个最大的可能——”
“哦?父王,您觉得还有什么最大可能?”
“我觉得呀,有可能是朝廷中原兵力不足了。朝廷想要把边境往里缩一缩,先把边关放弃,让我把这涿郡之兵陆续地回缩到内地。这样呢,增强内地对贼作战的实力。当然了,杨林也不能一下子让我带着我这里的雄兵十余万就退缩到内地,他也怕我敏感,以此激怒于我,倒不值当的。所以,先让我去帮办内地的军务,然后一步一步地将我滞留在内地。自然,咱们这涿郡就得一步一步地往内地缩,我这十多万大军也就重新地回归内地了。除此之外,父王我也想不出其他的原因非得让我去帮办中原的一个小小的东岭关铜旗阵呢。”
“那父王,要照这样说来,咱不走,咱就固守涿郡,就告诉朝廷:咱们现在走不开,咱们周围都是贼军外寇,咱要是一旦离开,涿郡有失,这个责任承担不起!”
“嗯,以此为由啊,我已经拒绝了好多次朝廷对我的征调了。但确实,这杨林在信中言语恳切呀。你父王我曾经也曾答应过朝廷听调不听宣。这么多年,朝廷也对咱们爷儿俩不薄。尤其是三征高句丽的时候,以咱们涿郡为后方基地不断地往前方运人运粮。虽然忙活了一阵子,当时,我还提心吊胆。但后来现这皇帝杨广也倒没有为难你的父亲。反倒是后来又给了不少的赏赐。而且,往前方运送部队、运送粮草,咱们涿郡也着实得了益。现在朝廷有难,我虽然不喜欢这个皇上、不喜欢隋朝。但是,一旦隋朝江山不稳,难道说,你我父子真地要在这里也挑起反隋大旗,也成为一路反王吗?这非父王之所愿呐。那如果说眼睁睁地看着大隋王朝灭了,等再起一个新的王朝。难道说,你我父子还像今天这样,也向着新的王朝进行要挟、谈条件,咱还是占据涿郡?人家新王朝对你也不信任了,你还有什么条件跟人谈呢?哦,你跟大隋谈的时候,听调不听宣。可人大隋屡屡给你粮草、给你供养。但人家调你的时候,你可没去;大隋危胁的时候,你可没帮啊。要到那个时候,即便是兴起一个新的王朝,也不会像大隋这么宽待你我父子啦,也决然会攻打涿郡的。到那时,天下已定,就涿郡一块弹丸之地。父王我是老了,俩眼一闭,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但是,我担心成儿啊,担心那个时候你守不住。你这孩子,武艺胜过你爹,脾气胜过你爹,小聪明胜过你爹,大聪明你可没有你父王这两下子;激你而不怒,辱你而不恼,这种修为你可不如你的父王啊;跟那朝堂老油条斗,你可不如你父王圆滑呀。所以,到那个时候,我真怕你与他们死打硬拼呐。唉,思来想去呢,我觉得这一次有可能是大隋朝最后一次召唤于我了,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于现在、于将来,我都应该走一趟。不就是帮办一次吗?我觉得也没什么大的危险。而且,瓦岗军到底打不打颍川,那谁知道啊;到达到达不了那东岭关铜旗阵?这都不好说呀。我呢,过去待会儿,待那么一两个月。如果一看人家瓦岗根本就没动弹,那我就找个借口回来了,我不能老在那儿待着呀。这样一来呢,我也算遵从皇命了,他们也没办法再说别的了。成儿啊,涿郡,父王我打算先交给你,你来镇守,我还是比较放心的。四周这些贼人听说你在此镇守,也未必敢轻举妄动。咱爷俩有这么一个分工。不知孩子你意下如何呀?”
“啊——不不不不……”罗成一听直摆手啊,“父王啊,您老人家这么大年纪了,我哪能让您千山万水地再往中原跑啊?您要真想帮办那铜旗阵呢,孩儿我替您走一趟,我去帮办不就完了吗?这样一来,您也好说话呀,您没有不遵王命啊,您仍然是派人去帮办铜旗阵了。而且,派的是您的儿子、国家的燕山公,公爵一份呢,那还怎么说呀?另外,我年轻力壮,论武艺、论军事,都没得挑。您告诉朝廷这里不太平,您必须在这里坐镇涿郡,才能保这一方领土。我想,朝廷和那靠山王杨林也没有其他话说呀。所以,爹爹,我去最为合适。”
“哎——成儿啊,你不能走啊。现在入中原,九死一生啊。你是我们老罗家的根苗,还是你镇守涿郡。爹爹我老了,死不死都无所谓。”
“不不不不……父王,您可不能这么说。您这么说,就是孩儿我不孝了。吾意已决,我要替爹爹帮办铜旗阵!”
“不行,还是我去!”
“我去!”
“我去,你留下!”
“爹爹,您留下,孩儿我去!”
说:“罗成怎么那么孝顺呢?”一个,确实觉得父王年岁大了,不应该让他跑了;另外一个,罗成觉得好玩啊。好家伙,有这么好的一个阵,我倒想看看。别忘了,当年我破过一字长蛇阵呢,那当年的情景历历在目。要打仗,就得打那样的大仗啊,那多过瘾呢!在涿郡憋屈这么多年,没打过什么大仗。一些山林草寇,打着没劲呢;再一点,这铜旗阵是要对付瓦岗山的,对付我表哥、我四哥他们的。(当然了,罗成最近也听说了,说这瓦岗换主了,四哥程咬金不当混世魔王了,给了一个叫什么李密的。这个李密自己倒也听说过。为什么呢?一字长蛇阵被自己打破,不就是李密过来求和的吗?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自己不清楚。但是,既然四哥能够脱袍让位给他,看来,他还是能服众的,他还是在私德、在才能上要比我四哥更高一筹的。不然的话,我四哥也不会脱袍让位给他。我表哥秦琼、我三哥徐懋功那么多的精明人也不会保他。看来,李密这个人应该不错。那么这么来讲呢,瓦岗那还是我自己人呢!)现在这朝廷又摆了一座铜旗阵,想要用铜旗阵来抵御瓦岗。瓦岗军肯定有朝一日得破这个阵呢。但看起来,这个铜旗阵只在长蛇阵之上,不在长蛇阵之下。那么瓦岗要破阵,他们不了解大阵,能破得了吗?幸亏朝廷现在到涿郡来调我父亲。我可不能让我父亲去。我去!我到铜旗阵,我当一任阵主,我把这铜旗阵我给弄明白了。如果瓦岗不打还则罢了。瓦岗要来打,我偷偷地把这阵中的奥妙告诉我二哥、告诉我四哥,让瓦岗把这铜旗阵再给他破了!至于大隋江山是不是要完了?罗成心中笑他父王,心说:父王啊,你呀,甭担心了。担心也没用,大隋必亡不可!就这么一个烂朝廷,你还可惜它干嘛呀?它一定会失败的!有咱们涿郡、没咱们涿郡,它都会失败。所以,咱这一块的实力咱自己保存着就行了。等到有朝一日,大隋王朝被别人推翻,咱们再看,看看明主在哪里。
罗成这个人有自知之明——你说让我当个王爷,让我当个侯爷,那可以。最好谁也别管我,逍遥自在。说让我争夺天下,当个皇帝。罗成真就没这种野心。不光他没有,其实罗艺始终也没有。罗艺就是一种割据思维——你也别招惹我,我也不碰你,咱们相安无事,我表面上服从你就行了。说让我推翻你,罗艺也没这个野心。所以,这爷儿俩从来没想着自己统一天下。
罗成更加明白自己就是这么一个人。那么,既然自己没有自立的思维,那自己何不去找一个明主呢?等咱们未来仍然把涿郡这一块的实力保存住,一看天下大势定了、一看有另外一个明主了,我们去投奔人家去,我们主动地去归降,难道说人家还不收留吗?人家肯定双手欢迎啊!那么现在看来谁是明主啊?瓦岗军这一块!瓦岗军展势力这么大,未来肯定是我表哥他们得了天下呀。所以,我得帮我表哥呀,我得帮瓦岗啊,帮瓦岗就是帮自己。反过来呢,如果瓦岗不打东岭关铜旗阵,那么咱们表面上也是在帮大隋。大隋倒不了,它还得感谢咱们。所以,罗成有这么一个心,这才积极地要争取。
后来,罗艺也拗不过自己这个儿子,一琢磨:也对呀,我多大年岁了?七十了!人老不讲筋骨为能。这么多年,我都没有真正地领兵打仗、冲锋陷阵了。让我贸然地出去帮办这么座大阵,有点力不从心呐。最后,又跟王妃秦胜珠一商议。秦胜珠虽然也不愿意让儿子去,但是,两者相权取其轻啊。“好啊,既然这样,就让成儿去吧。”
刚答应完,五王杨芳的使者王伯到了。
罗艺,尤其罗成,一看王伯,心说:什么玩意儿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