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长官!我们是十二师的!”
“我们师长……殉国了。我们被敌人冲散,无奈之下退到xx。”
“没想到又遇到包围,原以为死定了,没想到遇到八路主力,打退鬼子救了我们。”
“我们团长死了,连长也死了。排长带着我们一路到这里。没想到排长……”
他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
来时兄弟在,归时兄弟魂。
孟星义闭了下眼睛,他一直在后方没有见过前线惨状,看到眼前这些衣衫褴褛、浑身是伤的溃兵,他心里分外难受。
都是同胞啊!
“你们都是好样的。”
对方却因为他这句话猛地抬头:“长官不认为我们无能吗?不憎恨我们……我们是逃兵吗?不认为我们有罪吗?”
孟星义沉声道:“战至最后一人,亦不失军人之节,何罪之有?”
他们不算逃兵,只能算溃兵。
不管是他还是钱沱沱,对逃兵的定义是:临阵脱逃、贪生怕死、主动投降者,方为逃兵。
而这些人,是历经血战、失去建制的溃兵,与逃兵有本质之别。
战场残酷,指挥中断,部队失散非战之罪。
“呜呜,我们没有罪。”
一句话让五尺高的汉子再次泣不成声。
而和他一起的同伴,也跟着呜咽起来。
帮着王铁山给那位排长清理伤口包扎喂药的钱沱沱,心里不住叹气。
都是好兵啊!
不管他们是因为抱着保家卫国的念头参军,还是被拉壮丁入伍,至少他们在面临敌人的时候,并没有成为软脚虾,而是用血肉之躯扛起了枪。
溃败,非他们之错。
“好了,你们排长是因为伤口感染高烧,昏迷不醒。”
“已经给他清理了伤口,喂了药。”
“如果烧退下去了,他就没什么大碍。这些药你收好,他清醒了以后再给他吃。如果没有再烧,这种药就不用吃了。”
王铁山将急救包交到那名半跪男手中,并说明哪种药什么时候吃。
“谢谢长官,谢谢长官!”
“敢问长官是哪个部队的?来日若有机会,必定报答长官的大恩大德。”
孟星义略一沉吟,扬声道:“我们并不属于任何战斗序列。我们是海外爱国组织回国的志愿者。山河破碎,何人不痛?我辈归来,只为尽一份绵薄之力。”
“你等保家卫国,流血牺牲,何须言报?只愿他日山河无恙,你我共看明月照山川。此刻不必言谢,唯有生者坚强,逝者安息,方不负这满地忠魂。”
对方怔了一下,眼里迸出惊喜,但随即惊喜变成了愤怒。
“说得好听!原来你们就是眼睁睁看着我们去死的那些人!”
这话让孟星义惊讶极了,钱沱沱亦是震惊,这打哪论的?!
王铁山等人听到他的话,同样愤怒不已,有性子急的,已经把枪口对准了他。
半跪男似乎把一切都豁出去了,脖子一梗,流着泪道:
“要不是你们,我们师长也不会以身殉国!”
“我们团长,连长也不会死!”
“你们,你们还在这里假惺惺!”
这话激怒了钱沱沱他们,王铁山也沉不住气,大步过去拎起他的衣领,冷冷盯着他:
“你把话给我说清楚!要是你不说出个一二三,别怪我不客气!”
对方也不反抗,仍是流着泪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