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她怎么说他好像都会更生气。
终于,崩断绳子的一天到来了。
浮舟得到了通知,她无需收拾行李,需要通知的仅有宿傩一人。
她正在看电视,右手不经意地触碰左臂,那里现在毫无知觉,宿傩控制着左手有力地握住扶手,好像她是随时会升天的氢气球,需要一个绳结扣在地面。
浮舟说:“你在吗?”
“怎么了?”
“是这样的,我准备离开了。”
……
电视里正放到焚烧的文件,彻底的保密,火光灼灼。
浮舟眨眼,电视里的火苗转而照亮了宿傩暴怒的本相。
他面目狰狞。
她倒在铺满水的地面,冰冷。
宿傩将浮舟拽入生得领域,压在她身上,居高临下看她。
“我警告过你,不要再提。”
面对这样执着又烧着火的眼睛,浮舟几次张嘴又什么话都没说。
“可你偏偏要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地让我想起来--你总会背叛。浮舟,你怎胆敢三番两次的厚颜无耻,说是我背刺你?”
宿傩又握紧她的下巴,她的骨头都要因此碎掉,浮舟艰难地眯着眼睛看他。
“你说啊!”
浮舟摇了摇头,喉咙里低低地发出带着抗拒的哼声。
也就是这一刻,她忽然领会了这些天以来的内心挣扎与烦闷。
视线能令世间万物变得清晰,所有人站在同一角度能看见完全相同的景物;言语则搭建了一座桥,让所有不知所以的东西变得确切。
被说出来的东西都很精确。
精确的东西就和手术刀一样,必须谨慎使用,很容易划伤别人,而且愈合要靠失忆。
记性很好的人就像得了凝血障碍,必须哗啦啦地留更多血。
所以浮舟在对宿傩说话的时候会更谨慎,犹豫说与不说之间的消耗最大。
她有很多想法,都不准备告诉他。
浮舟看过一些案例,有人一时心软一时动摇,换来永恒的坠落和跌伤,并且落陷在坑里,没办法抵抗重力。
她知道一场不能脱身的关系其实就像跳悬崖,身上吊着一根蜘蛛丝。
说不定哪天就断掉。
所以她从来没考虑过要真的和宿傩一直共享一具身体。
害,他可能会突然决定不再爱她,但无疑她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天都打不过他。
浮舟不跳悬崖。向下是通衢大道,但向上的路总是窄门,这其实无关情爱,就算有关,浮舟也不选它。
她说狡兔三窟的时候是认真的,因为兔子是被捕食者,所遭遇的危机是猎人没办法想象的……
宿傩的声音唤回了浮舟的思绪,忽然之间,他简直嘶哑得没法听,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