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二十二年了啊,”魏琪长叹一声,面上仍是甜腻得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我花了十六年,才坐上这个位置,才让白玉京为我所用,才有此筹谋。”“什么见不见的,先别说了,”李玉照仍惦记着明月仙宗的战况,有些心不在焉,“我师父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我得赶紧告诉师父妖潮汹涌,似乎还出现了鬼族,让他快些带人去支——”“等一下。”他的眉头慢慢蹙紧,“你刚刚说什么?白玉京为你所用?”魏琪终于大发慈悲般转过头来,看了李玉照一眼,朱唇轻启,“蠢货。”“殿下!”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呵,怎么还说不得了?”魏琪轻嘲。闻言,李玉照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忽地失色,“师父?师兄?这些是什么?!”方才注意力全在魏琪身上,他竟没发现站在后面与阴影融为一体的人,以及黑谭中一个紧接着一个往传送阵跳的鬼族。“师父”他的脸色苍白,“这些鬼族,不是被关在结界外吗?”魏琪的目光这下变成了怜悯,居高临下地落在李玉照的脸上,刺得他火辣辣地疼。“师父?你为什么不说话?”李玉照上前几步,“镇守人鬼结界的师叔们呢?”一直沉默地站在后面的李予忽地动了,他上前一步,手快要搭上李玉照的肩时,李厌开口了,“被我关起来了。”李予的手顿了顿,还是落在李玉照的肩上,带了点力气,“师父,我先带李玉照走。”“我不走!”李玉照猛地甩开李予的手,“师父!你说清楚!你为什么要把师叔们关起来?鬼族为何全出来了?!”魏琪不耐烦了,“李厌。”李厌的衣袖无风自动,一道禁言咒瞬间封住了李玉照的喉咙。这位素来威严却也素来最疼爱他的师父此刻面无表情,声音依旧平稳,“玉照,莫要胡闹。”李玉照无力地垂下头。是了,他早该想到,白玉京镇守人鬼结界数百年,若没有内部接应,鬼族怎会突然倾巢而出?可传送阵在明月仙宗停留的那一瞬,他感受到了那样多的鬼族气息,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师父有没有事?受的伤好了吗?白玉京有没有事?魏琪突然很想看李玉照脸上的表情。他心情很好地托着下巴,“唔”了一声,笑眯眯道,“说起来还要感谢玉照你呢。”李玉照“唰”地抬起头。“若不是玉照你在云灵草涧和明月仙宗布下了那么多的传送阵,”魏琪笑出了声,“我们想将那么多鬼族运过去,也是很棘手的嘛。”“现在正好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死的人更多了,我很满意。”魏琪更满意地看见了李玉照脸上顿失的血色。李予攥紧手,“殿下,该办正事了。”“闭嘴。”魏琪一挥袖摆,一道黑雾凝成的长鞭重重地抽在李予身上,他闷哼一声,趔趄着往后退了一步才看看站稳。魏琪满意地看着长鞭上沾染的血迹,又看看甜杏,眼里满是痴迷与亲昵。“李掌门好手段。”甜杏冷笑,“用整个明月仙宗作饵,就为了引我入局?”魏琪歪着头欣赏她强装镇定的模样,衣带如毒蛇般在潭水中游动,“小甜杏误会了,明月仙宗不过是顺手收拾的棋子。”“他要鬼族吞并人族,”他吃吃地笑了,“而我要你永远陪着我。”“恶心!”“没关系,”魏琪站起身,一步一步缓慢地朝她靠近,“能听你骂我一句恶心,我也很开心。”“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小甜杏。”魏琪的衣带如活蛇般在潭水中游弋,暗红长袍在阴风中微微浮动。“仙骨与魔种不可共存。”“你想要杀了我,杀了魔种,保护你的师兄,对不对?”他每走一步,锁链便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在这幽闭的洞穴里显得格外刺耳。“你师父的尸体在这谭底,”他歪着头,露出孩童般天真的神情,“要不要去看看?”甜杏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这疯子越是装作无害,杀意就越重。“不必了。”她的手摸上骨鞭,手指微微用力,刺出一滴血,“我会亲自送你下去见他。”“这么快就要打了么?”魏琪有些遗憾,却又很快笑起来,“我还想多同你说几句话呢——但是你不叫上徐清来吗?”甜杏敛眉,缓缓抽出碧桃剑。剑锋出鞘,如冬去春来百花香,桃枝抽新芽。洞穴顶部的石缝里,忽有细雪飘落——一片雪花落在魏琪眉心。“叮——”清越剑鸣响彻洞穴,残雪剑破空而来,剑锋所指之处,霜花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