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道歉,酒精扰乱思维,言语不成逻辑,却本能地意识到有某种情绪乌云一样缠绕在季苇一身上。除了吻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吻到两人一同滚倒在床上。季苇一用力在张渊嘴唇上咬了一口,弥漫开的血腥味充斥在两个人的口腔里,掩盖掉自己喉咙深处那股血气。张渊越是吃痛,反而越抱紧他,助听器被从耳朵上蹭开,他感觉到来自胸腔的震动,才发觉季苇一低低地笑。对方的手抓住他湿透的裤子,布料沉甸甸纠缠在腿上,一寸一寸地被剥下去。他只管亲吻,也朦朦胧胧意识到这是某种事情的前兆。突如其来地咳嗽打断一切,胸口处急促而剧烈的疼痛让季苇一背对着张渊蜷缩起身体。酒彻底醒了,季苇一在颤抖中感觉到自己被扶起来,带血的唇齿撬开他的牙关,硬是把苦涩的药片塞进来。疼痛袭来时,靠在张渊身上比平躺着更能让他远离窒息的恐惧。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他才终于敢大口呼吸,像离水的鱼终于被扔回海里那样,仰起头拼命喘气。张渊的手一直在他背上轻抚,季苇一猜到对方一定意识到了什么,却只是说:“就这样,抱着我一会儿吧。”张渊没有多问,只是搂紧了他。“小舟,别害怕。”再等一等吧,再等一等,季苇一想。他明明又怕痛,又怕死,很娇气的一个人,大概是坚持不了太久瞒着不说的。唯独还有一点遗憾。等到他和张渊体验过最后一步,就把一切都告诉他。周末,雨天,闹市区。堵车完美三要素。迈巴赫走走停停,二十分钟还没通过一个路口,时隔一周多重新和他心爱的座驾相逢,季苇一只顾着靠在座位上发蔫。他以前根本不晕车,最四处浪那几年经常在荒无人烟的地方和人换班长途自驾。瓣膜脱垂之后才开始有这个毛病,随着长时间修养慢慢减轻基本消失。这种时不时会造反的痼疾都属于身体的晴雨表了,就照他最近的状况,不报警才奇怪,堵车稍微转一转就受不了。车载香薰早就扔了,过去这么多天,味道散得一点不剩。可是外面尾气重,窗户不敢开,他还是感觉闷得不行。头晕,恶心,烦。所以坦然把脑袋枕在张渊肩膀上,让他抱着。左右车几乎走不动,许琮忍不住从前排频频回头看。张渊一手垫在季苇一身后抚摸着他的脊背,另一只手按住季苇一的拇指食指连接处虎口的位置,一脸担忧地盯着他看。这种场景他倒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季苇一因为身体不适被人照顾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而张渊基本从他第一次见面开始开始就一副二十四孝好大儿的架势。比较罕见的是这种状况——季苇一在许琮第五次回头的时候终于皱着眉头开口:“你落枕了吗?”他晕车有什么好看的?又要准备回去跟谁报告?许琮连忙把头转过去,眼珠子向上瞟落转为看着后视镜,目光真正的聚焦点其实在张渊身上:拍戏这么累的吗?这人怎么看起来跟丢了半个魂儿似的。醉酒的后果在第二日加倍回报,张渊醒了又没完全醒,大部分的行为都依靠本能。简而言之半个魂儿还睡着,另外半个魂儿勾在季苇一身上。一面担心他的身体,一面在他靠过来时,从对方的头发上里闻到一股很好闻的洗发水味。季苇一对日用品有自己的讲究,出门在外无论几天都备齐全套,身上总是固定的香味。从很久之前他就喜欢这个味道,过去季苇一还没有接受他的心意时,不得不小心保持距离,如今这副乖乖倒在他怀里的架势,却像是在邀请他敞开闻个够似的。越嗅越觉得身上慢慢热起来,酒精麻痹神经,想做什么就不是那么听自己使唤,若不是许琮三番五次朝他看,他早该控制不住吻下去。偏还剩下仅存的理智,记得季苇一不许露馅儿的叮嘱。奈何情难自禁,忽然深吸一大口气屏住呼吸。季苇一正难受得浑身冒冷汗,胃里隐隐绞痛,卡着什么东西不上不下,没发觉身边忽然少了个呼吸声。车过了路口向左拐,终于偏离路况十分恼人的主干道,一路奔着他家那身处城郊别墅去。挨到车停在门口,靠在座位上喘了半天才挥挥手对许琮说:“我下车,你把张渊送回去吧。”张渊把手从他的腹部拿开,用袖子蹭掉季苇一挂在下巴尖上的汗珠,看他脸色从苍白稍微好转起来,摇摇头:“让他陪你进去,我自己回去。”